33危险
若说什么情况最可怕。
两个没什么感情的人身体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契合,才最可怕。
他这么一个并不深入的吻,她的唇齿就被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不妙。
大不妙。
她腰身坠入他臂弯中半个人几乎都被提到了半空踮着脚卫衣十分宽松,是之前从徐宙也那里搬走时顺手捎来的下摆高高窜起一截儿,他的手贴住了她后腰渗着丝丝的凉。
今早出门没穿内衣他好似知道一边吻着她,手上的那凉意却没跟着向上攀爬,只在她后背的位置停留了一二,又缓缓游移向下,回到她腰窝附近。
她腰窝敏感。
他知道。
他按着她在门侧的墙。她这么被迫踮起脚,腿软了不少一要下意识去回吻他却开始有分有寸地流连了。
细细啃啄意图挑火。
说完那话后现在好像在一点点挤压她考虑和犹豫的空间。
冬日空气干冷夹着丝儿与那日初雪天一般的燥寒,在彼此唇瓣之间流窜。
还未熨热这气氛南烟就赶紧停了下来。
怀礼也停下了。
他口罩还挂在下颌清俊面容上带着一丝柔和笑容,对她这番不解风情的停顿故作出不解,还轻轻皱了眉“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下雪吗,我记错了?”
南烟唇上还沾惹他的气息。
看着他这副表情,心底只往出冒着两个字:危险。
她生怕他亲着亲着,下一句就是
“宝贝,今晚要不要看个雪顺便再车个震?”
当然他可能不会这么说,其间的顺序她也不能保证她完全摸得透。
但是光想想就受不了。
太危险了。
不知是否是这几天没开过荤,还是他这个吻实在太猝不及防,随着她的停下也没有向下再继续。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遭,她居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但,这也不怪她吧?
谁让他平时就那么会亲。
南烟有点不爽他现在的这副表情,当然更不爽自己刚才的反应。她盯住了他眼睛,又凑过去,牙齿轻轻地咬了口他,报复似的。
细微的小动作又坏又诱人。
却没吻他。
怀礼眉梢微动,也没吻回去。
“没记错,难得你还记得这个,好细心。”
南烟笑了笑,勾住了他的肩膀,给他口罩拽了上去,为他妥帖整理好,故作遗憾地说,“但是今晚不行哎。”
“忙什么,画画?”他嗓音在口罩下更沉了些。上方一双眉眼黢黑分明,却没什么情绪。
“是啊,”她说,“要交了。”
“什么时候。”
南烟顿了顿,抬头一笑:“怀医生今天好像有点关心我。”
怀礼垂眸,唇角轻轻弯着,看着她,又问:“什么时候。”
“下周吧。”她避开了他目光,答得模棱两可。
这时,门外楼梯传来动静。
南烟没走几步就折返了,徐宙也跟了上来,一推开门,看到了他们。
“”
怀礼慢悠悠放开了她,给她衣服的后摆拉下来,指背拂过她后腰皮肤。又凉又痒。
沉缓的嗓音落在她额顶上方,“那就下周吧。”
“”
“如果下雪的话,毕竟你那么喜欢,”他笑意微微看她一眼,手里东西还给了她,十分妥帖大度似的,“去忙吧。”
说完就下楼了。
南烟的口红都花了。
她看他背影下去,消失在楼梯拐角,然后对上徐宙也一度想质询、却欲言又止了十万多字的表情,有点尴尬地一笑:“他想泡我。”
“”
“去楼下吧。”她说着,也下楼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徐宙也还是一副很不想走的样子。
但uiz那边今天的确有点事儿,小胡子和小脏辫给他打电话轮番催了一遭,他还是走了。说晚点有空再过来。
走前还煞有介事地叮咛了她句:“别浪。”
南烟趴桌上画画儿,一旁的肖迩见徐宙也那个小辫子晃出了门,好笑地问她:“他怕你浪什么啊。”
她懒懒挑起眼角,一本正经地说:“可能怕我跟你有点什么吧。”
“别这样啊,我都结婚了,”肖迩哆哆嗦嗦地同她拉开距离,“搞什么啊你俩。”
南烟轻哼着笑,在纸上画下一道。
也不知是不是意外入了这行这么一年半的原因,南烟现在对和男人谈恋爱总有点兴致缺缺。
也许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男人,听过许多华而不实的话术,性与情在她这里如楚河汉界,清晰分明。喜欢和一个男人做爱,但不一定想跟他谈恋爱。
尤其是怀礼这样的男人。
他这样的男人。
她和他本质好像是一种人,在彼此的肌肤之上尝过无数极致的乐趣,心防却如南墙筑起,不让对方逾越丝毫。
他们是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目的与欲望都很赤裸直接。
久经情场的男女,这个特质在感情博弈中更为胜然,一向的缓急得当,进退有致,时而在彼此的防线边缘摇摆,终究还是在心墙之外游离。
就连他中午从天台离开时的那句“如果下雪的话”,看似把决定权给了上天,目的还是为了让她有所期待。
毕竟,喜欢下雪的的确是她。
他吃死了她的喜好,比她吃他更通透,知道她肯定会对雪天多有留意,故而赋予了“下周”这个概念特别的期待值,从而再对他有所期待。
如他从前时常无心也有心流于嘴边的“下次”、“哪次”,千言万语不过一句:“有空一起睡个觉?”
他就只想睡她而已。
欲望丛林泥沼遍布,一脚踩入这暗无天际的柔软,尝过欢愉片刻,嗅过灵魂香气,瘾症便从身体深处向四肢百骸的每一寸神经攀爬,每一个细胞渗透,毫无痛觉,食髓知味。就像她今天条件反射一样回吻了他。
情欲之于彼此铜墙铁壁一般的心防,就是以柔克刚。
她不禁想到了晏语柔那句:“爱也是可以做出来的。”
会吗?
她有点不信了。
初雪那天结束,她还跟他说,那是她第一次被男人拉出去车震好吧,的确是第一次。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日子挺浪漫。
她当时说的真情实感,毕竟这事上她没撒谎。
本以为他会因为这么一丝的“特殊感”而对她多加在意就跟之前向他提及高中那事儿一样。结果呢,到头来总把这些他满不在乎的事当特殊的好像只有她而已。
怎么把自己绕进去了呢。
不行,绝对不行。
这太危险了。
南烟心底连连摇头,眼见日子一天天地少,这下更惆怅了。她叹一口气,支着脑袋,继续在纸上一笔笔地画。
下午五点多,肖迩作别了她,要去接孩子。肖迩不仅结婚了,还有个四岁多上幼儿园的儿子陈冰家的小孩儿今年也上幼儿园了,他们却不是同龄人。南烟都管陈冰喊叔了。
走前,肖迩还唉声叹气了一遭,同她抱怨着在这个城市生活成本需要多么多么大,养个小孩儿又要供读书多么多么贵。
陈冰的那50万还一分没捞回来呢。南烟心里想着,没空烦恼了。今天她手感不错,不知不觉多画了会儿,再抬起头,天都彻底黑了。
过七点了。
南烟起身在半大不大的画室里走了走,盯着画稿思索一二,活动着四肢和肩颈。末了准备去外面透气,顺便抽根烟。
打开画室门,楼上楼下孩子们欢笑阵阵,飘到这边来。
今天下午居然没小孩子跑来打扰她。
画室下午一般是没有活动的。这几天她要么和肖迩,要么和徐宙也,要么就是三人一起,扎在这里经常就是一下午。
意外地,她还挺招小孩儿喜欢的。调皮的孩子会趁护士不在推门跑进来缠住她,一口一个“ita老师”地闹腾。
正往外走,迎面碰见了个小护士,见她身后画室还亮着灯,打招呼:“ita老师,忙完了吗?看你都在这儿画一下午了。”
南烟点点头,笑,“还没,还有一点。”
“那要再画一会儿?”
“嗯。”
“那我得看着孩子们别去打扰你,你这么辛苦,”小护士眨眨眼,笑着,“下午新转过来一个小姑娘,挺喜欢画画儿的,本来要来看看画室,心外的怀医生看你在里面忙,怕打扰到你就没进去。说明天再来了。”
南烟若有思索,“怀礼?”
“是啊,”小护士提及他都是副赞赏的口吻了,笑了笑,“小孩儿们都听他的话的,都没去打扰你,现在他不在那我就得去说一声,看着他们别往画室这边跑了。”
说着便同她作别,转身走了。
这时,南烟手机震动了一下。
徐宙也来了。
对于全院最忙的心外来说,下班早的概念,不过就是按点儿下班罢了。
晚七点半。
终于等到了怀礼。
遥见一道英挺颀长的身影从门边晃了进来,怀蓁眼睛一亮,对一旁的陈舒亦说:“他啊,没什么事儿的话最早也得忙到这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