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澄道:“卯正是书庄晨读的时间,小人取录了诸人口证,当时大家分三班温书,有三个学子未到,一个是原侍郎家的二小姐,当日赖床起晚了,还有两个或请病假或家中有事,凶案发生时间皆有人证。
“而之前青冉案发生时,也正是书庄的课时,没有哪个学子落单有疑。若说外人作案,这两日不过几个送柴米日用与送冰的伙计来过,都是熟面孔——”
段澄突而不说话了,他之前竟忽略了这点端倪:“眼下还不到盛暑,送冰做什么?”
方舴随口道:“你不知穆夫子怯热,立夏前后总喜吃冰镇的……”
段澄瞪大眼晴看着他,方舴意识到自己说滑了嘴,狠狠咬住舌尖。
屋中一瞬安静得反常,不用送冰,温度己降至冰点了。
仵作为免连坐,挪脚向外蹭了几步,离这两个作死的人远一点。
好在宁悦玄专注地检查尸体,似无留意。
方舴毕竟打小跟着公子身边的,缓了缓神思,干咳道:
“那个、两起案子发生的时候,正好是书庄学生的课时,早一点晚一点,大家的嫌疑都不至排除得这么干净,就好像有人故意要书庄撇出干系,难不成这是巧合?”
段澄觑见大人没反应,胆子也壮了起来,顺着方舴的思路想:“会不会是书庄某个女子与这两人不睦,便买凶杀人……”
“老兄。”方舴仿佛看见个奇葩,“什么深仇大恨值得这么大费周张,且不说姻玉儿,青冉姑娘的人品有口皆碑,即使旁人不知她御前的身份,到底是穆夫子身边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呐?”
“老兄。”段澄学他翻个白眼,“那只能说你太不了解女人了。”
方舴冷笑:“断丞大人而立年纪,现下可有一妻半妾?”
段澄轻哼:“方少爷烧火棍笑高梁杆,还不是光棍一条?”
两人说说又下了道,宁悦玄头也不抬:“你们要不要滚出去?”
方舴和段澄同时噤声,嘴巴抿得比针缝还严。宁悦玄凝视姻玉儿脖颈的伤口,“这创口,是不是比头一个粗糙一些?”
仵作忙答:“是,根据大人的提醒比对了伤口形状,基本可以认定是茶坊通用的夹炭长箸,不排除第二次换了另一把相似的。”
宁悦玄眯起眼,“杀人工具一样,方位力度也一样,都没被侵犯……”
“是……”仵作刚说了一个字,被方舴拉了一把,这才意识到大人不是在问他,而是自语思考。
屋里屏息无声,就见宁悦玄目光偏移,停在姻玉儿的耳坠上。他的鼻尖靠得极近,仿佛下一刻就要亲上尸体的脸。
纵三人见多了宁悦玄诡异的查案方式,背上也不由起了一层寒粟。
不知几许之久,宁悦玄森森笑一声,直身骂句“蠢材”,扬声道:“叫那混帐东西滚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