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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上风云宴如期而至,天色破晓诸位神魔便陆续赶来昆仑山,想着一定要见一见众山之首的毓秀。  昆仑山灵气鼎盛,是个修生养性的好地方,看来天帝也是极其看中顾北才送了他这么一座山。众人这么想着,红门殿那边孟槐已经带着一群将领前来赴宴,一时间天族和魔族碰上面,精气驳杂,场面也紧张起来,所幸两族之间一早约定好,风云宴上不谈私事,否则北北断不可能接下摆设风云宴的事来给自己找麻烦。    “今日孟槐带来的都是狠角色啊,尤其是那个后澈。”北北依在栏槛上慵懒地打量着神魔会晤的情形。  昆仑山上有一个望生台,四周云雾缭绕,常年霜露凝重,却是能够看到昆仑山以外的地方。今日阿恒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在望生台观战,趁着时辰未到,北北特地上来陪陪他。  阿恒扶着铁索眺望向远处,眼底似一潭秋水,不起波澜,却足以氤氲水墨河山:“他是想进入伏羲潭询问上古仙灵的下落了,往年魔族派来的客人大都过于敷衍,今日声势这么大,天帝大概会派人阻止的。”  北北凑上前来同他一起欣赏几万年如一日的景色:“这么镇定,万一他们赢了呢?”  “我不会允许的。”阿恒清了清嗓子,这才刚上来没多久,声音已然有些喑哑了。  “所以你今日来到底是指望非羽能来,还是只想打消孟槐的念头?”阿恒在的时候北北尤其喜欢将话题引到非羽身上,然后看着阿恒难得无奈的神色,确认他对非羽是否还是那般上心。  阿恒摇了摇头,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我只是想着我没有多少日子了,也是时候见识一下风云宴的场面,我想过孟槐会来夺伏羲令,但那现在是天帝的事,与我一个闲人无关了,我也没指望你妹妹还能来昆仑山见识见识那些让她憎恨的天族人。”他考虑过无数种可能,或修炼或休息,总之没有想象到她会出现在昆仑山。  北北无奈的调侃一句:“前些日子还一口一个丫头,今日怎么就是‘你妹妹’了?”  “要撇清关系先把称呼改了。”阿恒的回答一本正经,他倒也不是下了什么决心,只是希望自己能在想起时说话得体一些,不要还像以前一样对她亲近。  “自欺欺人。”北北狠狠的撂下一句话,叹了口气,暗暗思量着什么不再言语。    自欺也好,欺人也罢,只要结局不那么荒唐,做什么他都不介意。    孟槐上山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周围森森的敌意,他尽量忽视耳边聒噪的声音,还得不时的阻止手下呼之欲出的兵器,偏偏有些不自量力的小仙不停让他难堪。  “听说前些日子红门殿殿主险些被秦鸿将军打死,也不知有没有救回来。”那小仙本事不大,语气倒是充满了不屑,俨然不把孟槐放在眼里。  听到此人刻意的挑衅,后澈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一掌挥过去被一只白纤的手生生的拦在了空中。  后澈愣怔着收回手掌,目光直直的看着来人。  丫头今日穿了身青黑劲装,红色的发带胡乱的将长发系起,打了个结,整个人较之平日不是英气潇洒了一点点。  “承蒙秦鸿上神手下留情,殿主捡回了一条命。”丫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小仙的眼底没有一丝怒意。  小仙不满反驳道:“秦鸿将军怎么可能手下留情,除魔卫道可是他的本分。”  丫头嗤笑一声:“除魔卫道……呵……滥杀无辜是卫的哪门子道,我们殿主未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就要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你以为你们天族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肤浅吗?”丫头语气平和,挑衅的话说出口却绝无半分攻击性。  小仙一时语塞:“你……”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吃了亏,想想情形对自己不利,才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    “这天族怎么会有这么没脑子的神仙?”跟在丫头身后的延廷抱着双臂轻声嘲讽了一番。  “今日是在他天族的地盘,否则我早就要了他的命。”丫头抬眸看着远处,瞳孔有一闪而过的红色,嘴角的笑容散发出冷意,几乎要吞噬狼狈而逃的那个小仙。  察觉到殿主的杀念,孟槐竟难得的被她的笑容吓得毛骨悚然,愣神许久方才反应过来:“非羽啊,你怎么来了?”  “我想了想,我不能就这么放过秦鸿,有些债的确该向他讨回来,风云宴是个好机会。”丫头微笑着解释了几句,随后转身穿过人群负手走在前面,龙须发拂过嘴角,身形好看又威风,“走吧,去看看传说中的风云台。”  延廷等一众人纷纷跟了上去,孟槐纵有怀疑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望生台上阿恒的目光追随着那抹小小的身影,今日小丫头穿着干练,俨然是当年罹舢的模样,可偏偏不是他想看见的。  北北轻啧几声,悄悄瞥一眼阿恒复杂的神色:“看来我妹妹不仅来了,还是要上风云台的,怎么样,惊不惊喜?”  “你妹妹来凑什么热闹?”阿恒不满的看向北北,似乎在责备这个当哥哥的没能尽到责任,“我早就想说她了,连一把没有剑灵的剑都对付不了,你说你妹妹这些年是怎么混成红门殿殿主的?日后真的要好好帮她修炼了。”  “这个是重点吗?”北北好气又好笑的打断阿恒的话题,“眼下最重要的是非羽来这里干什么,以她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来看,事情真的会简单吗?”  这个江恒啊,果真提到他家丫头时还是没有平日的谨慎了。  看着阿恒锁着眉头沉思,北北继续道:“你就不怕非羽知道了你的事?”  “知道了就知道了,当初我血洗浑夕山引起了魔族那么大的骚动,就算我不说她也会很快就知道的,如今我不过是仗着孟槐的野心想着他还能帮我多隐瞒一会儿。”阿恒抬眸视线重新落在他这几日心心念念的身影上,更多想说的话都抵不过远远的看一眼,然后无论有多失落都不会再狼狈的说出口。  我喜欢你啊丫头,我还没有好好的看你几眼,我想为你煮饭温粥,可我偏偏活不了多久了,这些话……不如不说的好。    所以情深者最自私,因为他们一心设计好自己喜欢的小路,自以为他们想守护的人可以在这条路上平安无虑,却从来不会过问那个人是否真的愿意走过去。    其实丫头在乎的只是这辈子还能不能好好的与阿恒过上一段舒适的日子,其实结局如何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几日的颠簸后小晗终于找到了昆仑山,一路走来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饭菜,赌坊赢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买了一套姑娘家的衣裳后更是身无分文,所幸昆仑山近在眼前,等见着北北后所有的吃喝都可以依靠他了。  这么想着,换回女儿装的小晗心情大好的加快了步伐,一边拨开周身枝条一边大步的踩着上山的路,手中红木扇开开合合,被她把玩得相当潇洒。  青石阶上长满野草,依稀可见动物行过的脚印,山间鸟啼兽鸣,忽远又忽近,偶有小鹿一跃而过,然后驻足观望陌生人的拜访。阳光透过树叶稀稀疏疏的洒在石阶上,留下满地的光点。  上山的石阶似乎没有尽头,小晗觉着自己走了很久,偏偏还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休息,胡乱的用衣袖拭去额角汗水,嘴唇已然有些发白。  寻师的道路注定是不平常的,小晗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时候也会觉着委屈,自己吃了这么多苦,这么努力寻找的一个人凭什么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再累也抵不过见师父一面。  以前总听人说喜欢一个人会把姿态放低到尘埃里,那时她还不信,现在想想她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师父了。  愣神间,有白影从眼前掠过,猝不及防的将她手背划伤,小晗轻呼一声痛,看着不深不浅的抓伤,一阵恍惚方才注意到眼前一只幼年白虎正龇牙咧嘴的对着她,后腿微弓似乎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想来是自己这个陌生人闯入了它的地盘,小晗无奈的扯了扯唇角,从衣摆撕下一块布条随意的包扎起来:“你说你脾气这么坏,我该怎么教训你呢?”许是口舌有些干燥,她清了清嗓子后,声音依旧带着沙哑。  白虎毕竟是昆仑山灵兽,自然听得懂小晗的话,它不满的一跃而起,果断的扑向了小晗的臂膀,小晗微微侧过身子便躲过了小白虎的攻击,小白虎不怕死的回身加快了速度,却每每都被小晗轻松避开。  “你还小,不是我对手。”小晗小心周旋时趁势用红木扇将小白虎击退,还不甘心的在它脑袋上重重的敲了两下,打得小白虎嗷嗷直叫唤。  “要不是看你长得可爱,你可能……”话还未说完,小晗感受到背后冷意袭来,忍不住转身,凶残的成年巨虎已经出现在她跟前,几乎与她差不多高。  小晗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很怂的开始轻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它是你孩子……”她拼命挤出一丝和蔼的笑容,想着这么大一只白虎能不动手则不动手。  白虎没有理会小晗,身影渐渐覆盖过来,小晗横下心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依旧笑脸相迎:“你既是昆仑山的灵兽必定是认识顾北上神的,我可是北北心悦的人,你若是伤了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晗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抵就是这样一种若无其事的强装镇定,而这种镇定需要的便是她向来引以为傲的聪慧。  “你若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试一试,不过我建议你识趣一点,因为北北可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小晗开始转弄着手中的折扇,神情装饰的愈发闲适。  师父对她向来心软,北北不会,偏偏他们从来是同一个人。  北北啊北北,你可知我沈兮晗从小被娇生惯养,只是如今所有的骄纵都被你磨平了,可你却突然转身消失不见,没有道三言两语别离,也没有说何时再见,我任性胡闹的时候你宠着疼着,怎么如今我变得讨喜了你就不理我了呢……  她想了很多,渐渐的开始自哂一声,嘲笑故事荒唐的走向。    也许是被小晗的话威胁到了,也许本就没有想着要与小晗打一场,白虎咬着小白虎的后颈渐渐走远,步伐缓慢悠闲,长尾一甩一甩的,看不出悲喜。    小晗渐渐觉着自己是不是把它想的太坏了,明明人家也没有目露凶光的意思,她不由得用折扇敲了敲额头,继续完成上山的路。    时间走走停停,风云宴的时间终于临近,北北简单与阿恒交流几句后就下了望生台去主持局面。  这一次的风云宴场面颇为壮观,不论是天族刚刚崭露头角的元华上神还是魔族久经沙场的后澈都是众所期待的,魔族众多精英的出现更是让风云宴隆重起来。  烽火燃,神令出,风云台一时间被伏羲令的光泽包围,久久不息。  “承蒙诸位能来昆仑山参加风云宴,我是这里的山神,此次宴会由我全权负责。”北北站在风云台上居高临下般看着台下一众人,手心飘浮着雕刻精致的令牌,目光掠过丫头无所事事的神情,“我手心的便是伏羲令,谁若能打到最后,谁便能凭此进入伏羲潭,不过有一句话要提醒,风云台上死伤乃常事,如果明知打不过,千万不要送死。”  北北话一出口,本来跃跃欲试的新人纷纷缄口静观形式,北北不紧不慢的走下台站在一侧淡笑不语,期待着比试的开始。    最先上台的都是神魔两族资质平平无奇的,胜负很快能见分晓,不仅换下的人多,台下众人也觉着索然无味,不少前来观战的仙友渐渐议论开来。  “这么打下去真没意思。”鸣堇是魔族将军之一,性子豁达,容貌俊秀,为人风流,对丫头却是尤其忠心的,“要不我去会会他们?”  丫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淡淡开口:“不急,等他们那个元华上神上去了你再去。”  “你让我对付那个女人?”元华上神年岁几千,天资聪颖,再修炼几千年便是日后天族女将军最合适的人选,这些鸣堇都是清楚的。  丫头瞥一眼鸣堇:“女人怎么了?”  鸣堇嬉笑道:“她怎么能跟殿主相比呢?殿主莫气,我对付她就是了。”  丫头轻哼一声没有理会鸣堇继续观战,倒是鸣堇被延廷瞪得脊背发凉,默默的咽下口水,用眼神乞求延廷原谅他对殿主的无礼。  事实上魔族那些与丫头亲近的人大多活得恣意潇洒,不会被约束,也不会算计谁,反正殿主从来都自己筹划好一切,他们只管打打杀杀即可。    元华上台的时候手中的缚魂棍打出几招后利落干脆的撂倒了魔族副将,不得不说这位上神相貌还是不错的,身着粉色点缀的白衣,身形飘逸,倒不像是来打架的,不过嚣张到是嚣张得很,接连着对付了几个人,或是上台赐教的神仙,或是魔族修为颇深的小将。  鸣堇看了几回合后迫不及待的飞身上前,稳稳地落在了风云台上。  “恕我直言,上神既是来参加风云宴的,实在没有必要打扮得这般美丽,因为根本就没人会注意你的妆容和衣着。”鸣堇挑衅道。  他懂得这些姑娘的心思,自以为有些小名气就不得了了,趁着人多的时候打扮得美美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到时候比试时再稍微动作优美一些,不怕吸引不了众人的注意。  看来殿主果真是与众不同的,从不刻意的提起自己的身份,也不喜欢胭脂水粉掩盖她本就悦目的容颜。  元华不由得一怔,咬牙切齿道:“与你何干?”  她甩出手中的缚魂棍,缚魂棍瞬间变成了长长的缚魂鞭向鸣堇抽打过去,鸣堇斜退一步避开近在眼前的长鞭,趁势抓住缚魂鞭的另一边在手心绕了一圈,用力将元华拉了过来,元华伸手朝鸣堇劈了几下都被轻松挡下,看着鸣堇嬉皮笑脸的模样元华脸色难得难看起来,握紧手心一个后旋踢再次被鸣堇避了过去,手中的缚魂鞭趁势变回缚魂棍脱离了手心瞬间向鸣堇打了过去,鸣堇挨了缚魂棍的力量后一个踉跄差点没稳住身形,他低声骂了句什么,差点没狠下心抽自己耳光,不该这么大意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看着元华的鞭子又抽打过来,鸣堇这才吸取教训,抿唇认真躲开元华的攻击,元华的这几下攻击都是相当狠绝的,她似乎将所有的心力修为都汇集在缚魂鞭上,缚魂鞭散发出玄青的光芒,威力所及引起大风,掀起漫天尘土,偏偏鸣堇还没有用武器,一边躲避着这张牙舞爪的巨蛇,一边寻机反守为攻。  比试终于紧张起来,逢源忍不住询问起孟槐的看法:“鸣堇能打败这位元华上神吗?”  孟槐眯着眼笑容满足:“且不谈鸣堇修为比她高,看她招式这般急促,用不了多久就没有多少力气了。”  孟槐说的没错,鸣堇毕竟是魔族大将,对付初露头角的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元华动作缓慢下来,鸣堇轻讽一声姑娘的体力,闪现到她跟前打出了几掌,没有击中要害也将她逼退了数米。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你就算在跟我比试的时候也一直在乎自己的形象,你这样还打什么?”  鸣堇的话毫不留情,他并拢双指,指尖的灵力不停的向元华袭去,起初元华还能用缚魂棍招架招架,后来直接被打倒在地,“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再抬首时鸣堇已经站在眼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下去吧。”  就算这位上神还想与他比试,他也不要与她打了。  “这样就完了吗?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元华冷笑一声,轻轻吹了声口哨,风云台上空天色骤变,五只神兽从天而降,将鸣堇包围其中,“我来参加风云宴自然是做好准备的,这是我从父君那儿拿来的灵魁,要不要试试?”  元华的父君曾是天族将军,参加过通渊湖一役,这五只灵魁可是他的宝贝。  灵魁生于东海,龙首虎身,习性暴戾,没有龙族的战斗力却也曾在海底独霸一方,鸣堇纵是将军,孤身应付这五只灵魁还是很有危险的。  “给我整来这五只……”鸣堇舔了舔嘴唇,提防的看着这群目露凶光的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