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伟的脸顿时像是个咧开口的熟透大西瓜,嘴角径直攀着两边的耳后根咧开讪笑起来:“您说的是,说得对。”
言梦晗看着他点头哈腰的样子,不禁有些厌烦地避避视线:“郭金州和马均去哪拉的货?”
“就……”于伟忽然语塞起来,他挠挠头,“就去徕南,这批货要的紧,他们是三天前出发的。”
“三天前?”
于伟低头:“可不是三天?拉水果时蔬那时间就是钱,谁还能顾得上睡觉?雇主要的急,我们还不是得玩命地跑?”
“上次郭瘦子他们出车,碰上个油耗子,嘿,好家伙,直接刮走了刚加满的大半箱油。所以就说拉个绿通干脆甭睡了,这跑得快,油也丢不掉,咱上次丢油钱,这次赚回来。”
“郭金州家的地址在哪?”纪临打断了男人的唠叨。
于伟的大巴掌往脑门上一拍,连连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两位肯定也看的出来,在这开车的都是没几个定性的,有今天没明天,人员流动性大,我就是个看场子的,哪能清楚这个?”
“我知道郭瘦子他家有个漂亮小闺女!”门外忽然有个半高的小司机叫道。
“放屁,问你话了吗?滚蛋,你一天操哪门子邪心管人家闺女好不好看?”于伟一怒,转头对凑在门口偷听的几个好事司机凶道:“干什么呢?闲腻歪了你们一个个?今天不接货了,你们全他妈给我哪来的回哪去,别烦老子干正事。”
几个人悻悻的化作鸟兽散,于伟又朝外张望了几眼,看到大家都骂骂咧咧的走开,这才回过头故作憨厚的对两个人笑着说:“整天还动郭瘦子家小闺女的歪心思,不是我说哟,这帮司机素质忒低,警官你们看,你们问话他们还好意思过来听墙角。”
言梦晗勾勾唇角没再多话,只意味深长地瞥了于伟一眼。
眼前的这人表面上配合,其实故意在避重就轻。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怕那些司机说漏嘴什么,所以一个劲暗示郭金州他们疲劳驾驶。
显然,他心里清楚得很,可惜是下定了决心要在警察面前当滚刀肉。
他是咬死也不打算多说。
两个人没能从于伟这里搞到更多信息,索性就此告辞,准备找派出所查查郭金州的住址。
言梦晗忍不住吐槽:“疲劳驾驶的概率是大,可车上有两个人,而且刚才一问到关键他就把其他司机都骂走了,怕是想故意拖延我们。”
原本低头走路的纪临听到这忽然停住了脚步,嘴里幽幽的蹦出来一句:“他有张良计,我们就没有过墙梯?”
言梦晗顺着纪临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半高的少年围着停在路边的警车像拉磨似的转圈。
他穿着不大合身的Polo衫和短裤,脚上汲着一双应该是月余没有清洗过的脏兮兮的拖鞋,时不时在警车旁边摸来摸去,顺便还变换着各种姿势在车旁拍照片。
纪临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少年的身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怎么?很好看?”
“这车可真得劲,我要是能有这么一辆,我就把刘秃子的活都抢过来自己拉,气死那个秃子。”
“这车坐一次更得劲,你想不想试试?”纪临冷笑道。
“你谁啊……”身前的少年闻言转过脑袋,却在看到纪临的一瞬间像是受惊的小鸟一样倏地收回了手,挺着他那张还没有张开透着几分无辜的脸抿抿嘴。
“你也是恒远租赁的长途司机?”纪临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发育不良的小少年,“你成年了吗?本儿掏出来给我看看。”
少年显然有些怕眼前的人,但也丝毫不隐藏对刚才那问题的蔑然。
他歪开视线避免四目相对,把自己的本递过去,故作无奈的摇头道:“我今年十九,去年就拿到本儿了,货都来来回回拉了十几趟,已经算是个‘过来人’了,这两天才拿的A2,你别看我人小,下次上路我也能开半挂。”
眼前故作成熟的少年让纪临顿觉好笑,他翻开本看见证件照上一个硕大的脑袋,和硕大的驾照类型,而另一边写着驾照所有人的名字——陈小渝。
“你叫陈小渝?”见少年点点头,纪临正正语气又问道:“你认识郭瘦子?”
“当然认识。”陈小渝点点头,“他出去拉货本来要今天回来的,结果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他怎么啦?是不是货让你们扣了?”
“你知道不知道他家住哪?”
陈小渝机警地抬眼瞥瞥,很快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
“不可能吧?”纪临了然地笑两声,靠在车上问道,“刚才说郭家女儿好看的人难道不是你?”
“我……”陈小渝皱了皱眉头露出个古怪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我真的不知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得说道说道了。”纪临拍一拍这位小少年的肩,“这辆车的市价是七百万,摸一把的磨损费是一千,拍照的闪光折旧费是五千,你刚才来来回回摸了十几把,又拍了那么多照片,怎么的也得一万五才行吧?”
言梦晗忍了忍笑,腹诽着纪临嘴里那七百万的单位恐怕是泰铢。
但是陈小渝对此一知半解,听着纪临的话差些惊掉下巴,第一反应自然也就是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