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此话一出,劭泽的气性倒也消了不少,他干望着赋仟翊而笑:“有本事等你伤养好了亲自去灵府把他解决了,既免得我顶着朝堂的压力下旨,又能让你亲手替云恺报仇,实为一举两得之策,你觉得如何?” 赋仟翊先是一愣,想不到几日不见,这初为皇帝的劭泽竟也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损招,随即她很快挑了挑眉道:“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我可没打算替你排忧解难。” “那我娶你来做什么?”劭泽的话接得很快,他随意地将赋仟翊从头打量到脚。 “难道你娶我就是为了帮你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吗?”赋仟翊气鼓鼓地将鞋子扔在塌下,整个人都坐到了床上:“那你还是尽早把我退回去吧,我嫁的是人,不是皇位。” 劭泽听罢她的话,眼中有一种炙热几乎将那潭深水都烧开,突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所以我对你说话,永远不会自称为‘朕’。” 原本听到这话,赋仟翊心中应该甜甜的,而劭泽这话一出口,她的面色却垮了下来,突然说道:“可是,如果我......” 劭泽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频频点头道:“如果你就是冲着皇位来的,我也不跟你用‘朕’。” 这回却轮到赋仟翊愣了,她莫名地眨了两下眼睛,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夫妻啊。”劭泽伸手轻轻捏起她的鼻子:“不管你是不是皇后,你首先都是我的妻子。所以,我懒得管你到底为了什么。” 赋仟翊听罢却是鼻子一酸,眼泪就开始要往外掉。劭泽见状慌忙说道:“你别胡乱感动,我的意思是,你我夫妻,你要履行你的义务,要替我杀人放火、偷鸡摸狗......” 赋仟翊不想这么快劭泽就学会了她落井下石、上屋抽梯的那一套,抬手一巴掌打在劭泽胳膊上:“偏你废话这么多!” 劭泽倒也不恼,反倒被动地揉了揉被赋仟翊打到的地方:“你受这么重伤,手上还那么大力气,若不是我,一般人只怕还吃不住你这一掌。” 赋仟翊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刚刚被他打到的胳膊处,轻声一笑:“也就是打你,打别人我还懒得用力。” 劭泽也不再和她闲扯,一把抓住她张牙舞爪的手:“还乱动,伤口不疼了吗?” 说到这里,赋仟翊不由将手放了下来,仔细回味了一下,惊喜说道:“好像好多了啊!鸿羲送来的这个医女当真厉害,她那个药我只吃了三次而已,竟然这么管用!” 劭泽听罢,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笑来:“也难为他舍得割爱。刚才那女医,嘴上可口口声声说得都是‘我家将军’。想来段鸿羲在府上,可谓异常受欢迎。” 赋仟翊眼睛微微眨了两下说道:“段鸿羲年轻才俊的,想嫁给他的姑娘从京城能一直排到东海岸,段府的女子那么近水楼台,倾慕他也是很正常。” 劭泽却谜一般勾起唇角看向赋仟翊:“若是这么说,那想嫁给我的人,岂不要装满整个惑明?” 赋仟翊倒也毫不在意,说道:“对啊,你亏就亏在,从前就没在府里多养侍女。哪里像段府,娇美的小侍婢遍地跑。” 劭泽喉咙微动,在嗓子里闷闷地哼了一声:“我统共就那一个侍婢,你俩还水火不容,只好把她安排在宣王府先住着了。” “怎么?你还想把她接近宫里?”赋仟翊眉毛一挑,手已经高高举起做势要打人一般。 劭泽见她的样子不由一笑,说道:“我若把她接进宫,今日我们大婚岂不更要多死一个?” 这边话音未落,外面又是一团慌乱,美好的夜话又被打断,劭泽烦躁地跳下床,上前打开寝殿门:“又怎么了?” 来的人却是专门负责内宫岗哨的白泽卫队校尉陈少阳,他急匆匆上前单膝一跪:“陛下,近卫军总营的火/药库走水,此时......只怕伤亡惨重!” 劭泽的脸色终于沉到谷底,他回头和面露惊惧的赋仟翊对视一番,气怒道:“着令严查纵火者,诛九族!” 赋仟翊早已急不可耐地从榻上下来:“哪来的大胆狂徒,连近卫军营都敢烧!那火/药库火/药岂不要把总营都炸平了?我得去看看!” “哎!”劭泽急忙拦住她:“你受着伤瞎跑什么,你好好在屋里呆着,我去!” “不行啊!”赋仟翊却不依劭泽所言:“出这么大事我怎么能不去?不知道营里现在成什么样了......” “营里成什么样,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劭泽忽然加重了语气,严肃地看着她。 赋仟翊先是一愣。首先,她并不习惯对她一向宽纵的劭泽这么对她说话,其次,她自己曾是近卫军的将领,怎能不顾及近卫军将士的死活? 她假作没听见劭泽的话,下意识地就往外冲。 却不料劭泽死死拽住她:“瑾儿!看住你家主子,扶她上床休息!” 瑾儿远远地从另一个偏殿赶过来,见劭泽和赋仟翊正拉扯不清,慌忙上前扶住赋仟翊,嘴上不忘说道:“陛下,您手上轻点,我家主子还伤着呢!” 劭泽这才想起赋仟翊伤着,经不起拉扯,慌忙松开手,却不料赋仟翊二话不说就要向殿外走。 瑾儿慌忙上前轻轻扶住赋仟翊的双臂,说道:“主子,这是皇宫,您已经是主位皇后,不能随意离宫的!” 赋仟翊听罢终于停了脚步,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劭泽。 对上劭泽警告的眼神,她忽然觉得心中一寒——自然劭泽的神色只是在警告她,恪守宫规,毕竟她的头顶上,还有一位暂时不能动的太妃,就算劭泽平日可以娇纵着她,违反宫规这种事,只怕劭泽也实在没理由帮她。她觉得心寒,是因为她忽然发现,一朝入宫,虽然成了皇后,却凭添了更多的“不能”与“不许”,尚不如在赋府待着自在。 劭泽微微叹了口气,上前柔声说道:“军营我去就行,你在宫里好好待着养伤,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赋仟翊看向劭泽的神色中添了一分的无奈和三分的期许,终而她上前,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劭泽的衣领,低声说道:“不管是什么情况,回来及时告知我。” 劭泽因为她下意识的动作,心生一股暖意,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说道:“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于是劭泽整晚未归。 赋仟翊和瑾儿聊着天,两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天大亮,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是被外面的一阵嘈杂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瑾儿还睡得正香。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请留步,我们娘娘还未起床......太妃娘娘......” 只听见黄若兰的声音距离寝殿越来越近,赋仟翊慌忙推醒了瑾儿,瑾儿灵巧地一翻身,正好跪落在床下的踏板上,伸出手来装模作样地给赋仟翊盖了盖被子。 与此同时,寝殿大门已经被明太妃身边婢女一把推开。 瑾儿这才故作惊愕地收回手,慌忙站起身来下地一跪:“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明太妃上下打量了瑾儿一番,倒也没挑出什么错处,于是将目光放在还躺着的赋仟翊身上:“日上三竿,皇后怎么还不起床?如今后宫是没有妃嫔,日后有了妃嫔,每日巳时,各宫妃嫔都要齐聚椒房殿进行早礼,那时候你也要躺在床上等妃嫔们施礼吗?” 赋仟翊自是懒得起床,昨日和劭泽在一起,面对明太妃尚有劭泽给她撑腰,现在劭泽不在,她还是不要和明太妃发生冲突的好。她清了清嗓子,飘飘然说道:“太妃娘娘,臣妾重伤未愈,太医说,最好卧床,不要乱动。倒是劳烦太妃娘娘大老远地前来探望,臣妾实在惶恐。” 明太妃见她讨乖卖巧的样子,倒也不为所动,说道:“听说你昨晚想出宫?还和陛下推推嚷嚷起来?” 赋仟翊虽然知道孙怡香等人都是太妃安排的,却不想连她和劭泽争执的事都被一五一十告知太妃。而她心中纵有千般怒火,这个时候还是知道不能发作,只好微微扯了一下嘴角,笑道:“近卫军营出了事,臣妾心中急躁,一时忘记自己已经身处内宫,竟想起去军营视察这种主意,真是惭愧。” 明太妃听着她的话,见她不愠不火,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反常地换了个话题,说道:“哀家听闻昨日出了好几起命案,其中一个竟就出在椒房殿,特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那本来不就是你的主意吗?赋仟翊看向明太妃的目光忽然变得怪异起来:“是厨子给臣妾准备的燕窝中有剧毒,恰好臣妾不喜燕窝,就顺手赐给了身边的宫女,可惜了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