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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季这园中梨花总开了一茬又一茬,为了赏花当初建府时玄晔便在园中留地起了两间小屋。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每年自宫中陪太后和圣上过完节后便在园中一直住到入夏,树上枝叶繁茂才回府。期间得允入内的只有红玉掌事,如今红玉成了准福晋在府外待嫁,阖府上下唯有个太后跟前领命出宫来照顾王爷的老管家敢入内询问。  正是午间,玄晔领珠儿进了两间小屋,见她好奇,解释道:“王爷不大来这儿,这两间屋是我自己留的,一间厨房一间卧房。”  “叶哥哥,你礼佛吗?”珠儿在厨房绕了一圈,转头问他。  他摇头,看见满桌菜蔬明白过来,道:“我口味一向清淡,你愿吃什么,我吩……我出去买来便是。”说话间恍然听见园中有人悄悄靠近,让珠儿自己先转转,他走出去,握住袖中暗器,全不见平日里病弱的模样。直至将要与来人打照面,玄晔听出是谁,将暗器收了回去。  “咳咳,”玄晔手扶着树干,虚弱的问道:“和公公?”  “老奴擅自进了园子,”见玄晔摆手,老管家才又说道:“王爷今日可是照旧?”  “嗯,原先那几样就好,还有,再去买只烧鸡来。”他和煦笑笑,不顾老管家惊住的神情回了屋里。  屋中的人翻翻捡捡已到了卧房,玄晔道:“用过午饭可由正门离开,我已跟他们说了,不会有人拦你。”  “那怎么好?”珠儿回身,大惊失色的模样:“外面恶人多得很,叶哥哥也放心?”  “你我也不过萍水相逢,怎就不怕我是恶人了?”玄晔难得起兴致,与她多说了几句。  珠儿摇头道:“额娘说过,相由心生,叶哥哥这般容貌怎会是恶人呢?”言罢露出个讨好的笑来,额前几丝发垂落,引得玄晔怔了怔。论容貌红玉比她要美艳几分,他常去宫里,后宫佳丽与京中的官家小姐见过不少,哪个论起来都是美人。今日见她这一笑,方发觉当得起“明眸皓齿”的只眼前此一人而已。  “大家闺秀如何进得了陌生男子的卧房,传出去你便可不用嫁人了。”他倚在门框接她的话,董鄂家,印象中是正白旗,家中还出了个将军,门庭不是多么显赫。若她是皇兄派来试探他的,也算皇兄选对了人,这女子,正合他的胃口。  不多时小厮将饭食送到门前,他接过,在房中的楠木桌上摆开,招她过来后自己却步向园中,边走边道:“吃完早些回去吧。”  生在皇家,多的是身不由己,他是皇额娘硬留在京城的闲散王爷,当初十二个兄弟,最亲的便是他与皇兄,他们相互也最了解。皇兄此时,无论如何也不只是兄长了。  多尔衮当初相中的并非是福临,他相中的是十阿哥玄晔。先皇去时福临六岁,玄晔五岁,他们的太傅张大人曾言:九阿哥喜动,十阿哥喜静,若论胆识才学,泰山崩于前而面无改色者,十也。这话当然是背地里与同僚喝酒时的醉言,三年前,正值壮年的张大人于家中暴毙,皇上下令厚葬。  当年极力反对玄晔的是当今太后。太后担心幼子体弱,硬是挣着将他送去了泉音寺交于主持昭安师父照拂。  若当年上位的是他,怕是如今会比皇兄利落的多吧?玄晔负手在林中走得散漫,心中不禁又响起临下山时昭安一句“大局既定,汝可自敛光华,保汝性命。”下山时他十岁,大权正落在多尔衮手里,仅隔五年未见,皇兄已不是以前的老九。  既是保命即可,便装作病弱,大小事宜皆用银两来办。红玉就是那时由一个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如此事事小心到今天,皇兄竟还放心不下他。  玄晔自嘲一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道:“怎么?”  “叶哥哥你背对着我怎么知道我来了?见你没吃东西,我还给你留了个鸡腿!”身后的少女举着只油腻腻的鸡腿,一脸邀功的表情。  他回头看了看,淡淡开口:“难为你了。”已有多少年不食荤腥了呢?从去泉音寺至今,恰是第十二个年头。此前太后为他不食荤腥颇伤神了几日,红玉也曾多次相劝,他不信佛,食素只是成了习惯。  “我不饿。”  离小屋不远处的一小片林中空地上放着石桌石凳,还安着一张紫檀木的卧榻,他午间常在此处小憩。两人行至这里,玄晔在石桌旁坐下看她在树间穿梭,再出来时又粘的一身白色花瓣与香气。  “你在这里有花有树,四季各有景致,只差个美人相伴啦,”珠儿坐到他对面,树间漏下的光落在她脸上,她眯眼笑着道。  “原是如此,今日恰巧不缺美人。”即便说着这样调笑的话,他神色依旧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