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二兄妹果然玩儿的很凶，一直到了次日傍晚才回来。沈央在书房中训斥了他们二人很久，把长兄的架势拿了个十成十，最后道：“礼物。”　　　　“没有。”沈茹瞥了他一眼，道：“你什么东西都不缺，有什么好买的？不过我给白大哥买了条玉带，你能不能帮我送给他？”　　　　白书意身上的衣着实在是太简朴了，基本上除了白就是黑灰。剑圣相貌俊朗，穿成这样实在是有损风姿，是浪费自己的好皮囊。　　　　“不能，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送人东西？”　　　　沈茹反驳道：“正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能随便送东西，所以才让你拿给他，你就说是你送的。”　　　　“这更不像话了，我一个男人送什么玉带？”沈央气结：“玉带你留着自己用吧。”这个妹妹他已经管不了了，女大不中留啊。　　　　他叹着气走出去，正好遇见白书意。他道：“白兄，你跟我过来一下。”　　　　二人走到一处断崖附近，沈央道：“白兄，你可曾想过何时成亲？”　　　　“我不会成亲的。”天色已经昏沉了下来，白书意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我手上沾了太多血，也有太多身不由己，我不能去残害其她姑娘。”　　　　沈央深以为然，心道剑圣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处处为人着想，古之君子莫过于此。可为了自家小妹考虑，他又问道：“若是这女子不以为苦，你当如何？”　　　　白书意歉意的笑笑：“那我只能对不起那位姑娘了。”　　　　默了默，为了缓解气氛，沈央道：“怕女子吃不了苦，男的考不考虑？你看我怎么样？”　　　　“很好，不过你看起来不像个断袖。”白书意微扬了眉毛，说道。　　　　沈央原想否认，但想到什么，神使鬼差的道：“不一定，事情不走到最后一步没有人会知道究竟能发生什么。”　　　　这话太过模棱两可，白书意下意识拉开了一点距离。沈央的笑意僵在嘴角：“……我现在还是比较喜欢温香软玉，你不必把我当成异类。”　　　　“我不觉得断袖是异类。”只是她比较异类，她女扮男装，注定不能让女子喜欢，更不能让断袖去误会喜欢。　　　　金乌彻底藏了起来，两道挺拔的身影站在崖前，迎风而立，可气氛却十分诡异。半响，沈央道：“你不这样觉得就好，阿茹打算送你一条玉带，让我代为转交，我怕你误会。”　　　　“阿茹真可爱，不过无功不受禄，帮我推辞了吧。”白书意敛了眼睑，笑的温柔：“我妹妹若是能像她这样就好了。”　　　　她坐了下来，觉得这夜晚格外的静谧，令人舒适。沈央在她旁边坐下：“原来剑圣还有妹妹。”　　　　“我也是人，当然有兄弟姐妹，我妹妹经常陪我一起练剑，若她随我一同出来，剑圣这个名号还不知道会是谁的。”　　　　白书桐比她招摇，剑术略逊于她，这是年纪你她小的关系。若同龄，还真不知道如今武林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剑圣永远都是你。”沈央道：“世间没有假若，白兄，我能看看你的剑吗？”剑圣用的剑，应该是把名剑。　　　　白书意将剑递了过去：“这剑就是比普通的轻薄了些，没什么玄机。”　　　　剑光映着月光，既寒凉又温柔，沈央笑道：“都说剑如其人，它哪怕再没特色，跟了你也变的特殊了。”　　　　“喜欢？那送你了，只要你能允许我在苍山派再挑一把。”星光含在她眼底，笑时便一点点的涌了出来，好看的惊人。　　　　沈央收剑入鞘，双手递还回去，颔首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把剑跟随了你那么多年，我怎好收？”　　　　“谈不上所爱，用的顺手又习惯了，就一直没换。”虽然这样说，她还是把剑拿了回来，仔细收好。　　　　两个人吹了一阵冷风，心情舒畅了不少。可没什么话题可聊，也着实尴尬。　　　　沈央开始没话找话，他道：“我从小练武就，天分一直不足，您能指点一二吗？”　　　　“天赋我没办法指点，就像我没办法阻止太阳落下。”甚至没办法主宰自己的人生。　　　　“我们聊点别的吧，你喜欢笛子吗？”　　　　白书意摇了摇头：“没学过，只学过一点古筝。”白家把她当成家主培养，女红这些从来不让碰，至于乐器，也只在很小的时候让他们学过一两年。　　　　“可惜了，苍山派没有古筝，否则我就能听见剑圣弹曲子了。”他躺了下去，惋惜了一声：“白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抓住江黔？”　　　　“不知道。”白书意如实道：“江黔这个人很聪明，至少比我聪明，我没有任何胜算。”　　　　沈央坐起来：“不对吧？上次若不是我，你应该已经追上他了。”　　　　白书意摇了摇头：“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况且马上就到他的据点了，我能拿他怎么办？他的武功并不亚于我。”　　　　“照你这样说，我就拿他更没办法了，可人总有弱点，要么贪财要么贪情。”　　　　“江黔更惜命。”　　　　“没有办法接近吗？恐怕不见得，我听齐三说过那天的场景，他似乎对你有些意思……”　　　　知道他想说什么，白书意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他对我只是欣赏，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去接近他吗？”　　　　最开始对江黔了解不深的时候，她曾女装近身，可没想到江黔早就识破了她的伪装。若不是她武功卓绝，再加之江黔没想杀了她，她压根就逃不出来。　　　　江黔应该是除白家人外，唯一一个知道她女子身份的人。　　　　沈央半响无话，然后道：“你为什么不欣赏他？”　　　　“欣赏他的十恶不赦吗？”白书意笑道：“不过除却这一点，我的确欣赏他，可惜不同道。”　　　　“我们不能再等了。”一片云彩遮住了月光，沈央沉声道：“等各大门派派人过来，不知道已经什么时候了，明日我们就出发。”　　　　白书意狐疑：“怎么忽然间改变主意了？”　　　　“不是忽然间，起初我就觉得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对，可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路途太遥远了，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清风派、岐山派，他们来这里都得七天，再加上送信的时间，来来回回半个月就过去了，这还了得？况且人数太多也容易引人侧目，太招摇了。”　　　　半个月的时间，江黔不知能跑多远。　　　　“所以你就是因为怕招摇，最初才坚持一个人走？”白书意抿唇轻笑，觉得这书生也挺可爱的。　　　　点点头，沈央扭头看她：“笑什么，小生说的不对吗？”　　　　“沈大人说的当然对，只是仅靠我们几个人无法顺利抓捕江黔，不等又能怎么样？”　　　　“有办法。”沈央捡了一根树枝，就着月色在地上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