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梦怜都坐在树上看白霆、龙玉儿练剑,他们俩不想再回碧水楼麻烦徐碧云,梦怜也没有告诉他们,就在他们离开碧水楼的第二天,碧水楼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期间墨羽出现过几次,每次都不带人,跟梦怜过上几招就走。起初墨羽出现一次,梦怜就带着白霆、龙玉儿在林中换一个地方,但后来发现墨羽似乎没有敌意,就连地方也不换了。白霆跟龙玉儿最初看着墨羽全是敌意,后来也都放松下来,反而每天都好像在等着墨羽出现一样。 暮雨潇潇,白霆和龙玉儿依旧在树下练剑,梦怜坐在树上一个多时辰都没动过,始终侧着头看着下面一白一黄两个身影练剑。 就这么看了一个多时辰,梦怜忽然从树上跃下,从腰上解下披帛,狠狠抽向白霆。披帛还没挨着白霆的边,龙玉儿就一剑刺了过来,梦怜手腕一抖,披帛末端便卷在龙玉儿的剑刃上,龙玉儿欲抽剑,白霆却已经一剑刺向了梦怜,梦怜不得已,只能将龙玉儿的剑放开,收回披帛抽向白霆手腕。白霆还没闪躲,龙玉儿的剑又到了,梦怜若执意要去缠住白霆,龙玉儿的剑必定就要刺进她的身体。 梦怜却浑不在意,披帛依旧缠向白霆的手腕,她身体微微一侧,龙玉儿的剑尖便从她身侧划了过去。白霆手腕一转,堪堪避开了那抽过来的披帛,顺着龙玉儿的剑又刺了过去。梦怜等于是被两把剑一左一右逼住,进不得退不得,只见她向后一仰,两把剑从她身体上方交汇,发出叮的一声。两人也到了梦怜近前,梦怜抬起一条腿,在两人腰腹轻轻踢了一脚,两人便被踢得后退数步。 梦怜点点头:“配合的还不错,遇上墨羽倒是能全身而退,不过没有胜算。” 两人还没答话,便听树上传来墨羽的声音:“有没有胜算,试试便知。”而后从树上跃下,朝着梦怜点点头,对白霆道:“久闻‘月天剑法’双剑合璧天下无双,墨某领教了。” 白霆和龙玉儿都是一脸莫名,虽然知道墨羽没有恶意,但他每次来都是找梦怜过招,从来不曾主动朝他们两人开口。 白霆看看梦怜,见梦怜微微点头,才对墨羽道:“那就请少主赐教。” 梦怜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三人动手,见墨羽全程都是陪练喂招,便又回到树上坐着去了。 梦怜始终戴着纱帽,三人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坐在树上,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墨羽。墨羽对她好奇,她对墨羽又何尝不是。她自认对墨羽还算了解,只要放出花兰月失踪与白霆有关的消息,墨羽必定会带人追杀白霆。可是这几日墨羽却很奇怪,今日更是陪白霆、龙玉儿练功喂招,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算盘。 正想着,树下三人已经收招了,墨羽哼了一声:“想赢我,还早的很,下次再见,我可不会留手。” 白霆、龙玉儿微微有些气喘,看着面不改色的墨羽,有些气闷。 梦怜在树上冷冷道:“那就看少主,什么时候能赢我了。” 墨羽抬头朝梦怜挑挑嘴角:“给你面子,只要他们不离开这个林子,我不会为难他们。” 梦怜的声音依旧冷:“多谢少主。” 墨羽点点头:“你的谢我收了,告辞。”而后转身离开。 墨羽走后,梦怜才从树上下来,对白霆、龙玉儿道:“如何?” 龙玉儿收剑入鞘:“深不可测。” 梦怜点点头,没说话,白霆道:“梦怜,你认识墨羽?”几天相处下来,白霆知道,梦怜只是看起来冷,说话冷,但熟悉了之后就知道,梦怜只是外冷内热,相处久了,彼此也就没什么顾忌。 梦怜摇摇头:“此前我并没见过他。” 白霆幽幽道:“那就奇怪了,我之前听风雨楼的人说过,墨羽可是从来不会笑的,更不会这么多话。” 龙玉儿凑过来:“可是这几天,墨羽不光会笑,话还很多。” 梦怜冷冷道:“你们想说什么?” 白霆挽了个剑花,才把剑收回鞘中:“墨羽对你,好像很不一样。” 梦怜身体似乎僵了僵,而后狠狠一甩手,转身就走了。 龙玉儿趴到白霆背上:“师兄,她好像生气了。” “不是好像,她的确生气了。”白霆抬手在龙玉儿额头轻轻弹一下:“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吧,这几天也算把这个林子转了个遍,不会再迷路了。” 对于白霆的决定,龙玉儿从来不会有任何疑义。两人去下挂在树荫里的包裹,背在身上悄悄离开。 梦怜虽然离开,却没有走远,只是远远看着白霆和龙玉儿离开,然后默然转身,直奔神雨堂。 墨羽雨夜出去,宋雨桥是知道的,不过看见墨羽浑身湿透回来,却还是惊讶了一下。 “少主,您这是去哪了?” 墨羽却丝毫不在意,随手拂掉身上的水珠:“出去看看,宋姑姑还没休息?” 宋雨桥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布巾,抬手轻轻帮墨羽擦掉头上的水珠:“你一个人出去,做姑姑的,怎么能放心?” 墨羽任她擦着,低声道了谢,忽然听见手下开报,说门外有个穿着白衣带着白纱帽的女子要见墨羽。 宋雨桥微微皱眉:“什么人?” 墨羽似乎又勾了勾嘴角,却很快便收回去:“宋姑姑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宋雨桥无奈地摇摇头,吩咐人看好墨羽,别让他出事,就又坐回正堂等着。 墨羽不知道,沈莲生前和宋雨桥是知己好友,他出生的时候,还是宋雨桥帮忙接生的,沈莲过世之前,宋雨桥当墨羽是亲生儿子一样。只是沈莲过世之后,宋雨桥就被派来江南,再没见过墨羽。但是也听人说起过,墨羽没了母亲,父亲对他也不好,她是真的心疼墨羽。 墨羽出门,见站在门前牵着两匹马等着的,正是梦怜,又微微勾了勾唇角:“找我有事?” 梦怜背对着他,忽然挥手朝他扔了件东西。墨羽抬手一接,却是一个马鞭。 梦怜牵了一旁的白马,冷冷道:“十里外有棵杨树,我在上面系了根带子,谁先到,就算谁赢。” 墨羽挥退了守在门前的手下,笑了笑:“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 梦怜听见他话里的笑意,声音好像更冷了:“如果你赢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如果你输了,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墨羽绕到她面前,挑起嘴角:“恕难从命,只要你护着白霆一天,迟早是要遇上的。” 梦怜别过脸不肯看他,翻身上马:“废话少说,不敢赌就算你输了。” 墨羽牵过一旁枣红色的马,翻身跨上去:“好,一言为定。” 两人当即拍马,两匹马瞬间不见了踪影。 远远已经能看见被雨水打湿贴在树干上的白色丝带,梦怜的白马跑在前面,墨羽落后了不过一丈的距离,两匹都是好马,梦怜要赌,自然不会用不入流的手段。 墨羽看着前面白色的身影,嘴角含笑,挥手在马身上狠狠抽了一鞭,竟迅速超过了跑在前面的白马,到杨树下,墨羽一拍马背,从马上纵身跃起,抬手去扯那丝带。 梦怜的披帛带着破空声和雨珠已经跟了上来,眼看就要撞在墨羽后心,可墨羽明知危险已近,却依然不管不顾,照旧去抓那丝带。 梦怜最终还是恨恨抽回披帛,眼睁睁看着墨羽将丝带扯了下来,冷冷道:“为了赢我,命都不要?” 墨羽抓着丝带落回马上,勾起嘴角:“只要能赢,受点伤有什么关系。” 梦怜调转马头就要走,却被墨羽叫住:“输了就要走?” 梦怜的声音更冷:“你想怎样?” 墨羽骑着马绕到她前面挡住:“你知道我想怎样。” “不可能,”梦怜微微低着头:“不用枉费心机了。” 墨羽凑近些,歪着头看她:“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梦怜抬手就是一拳朝着墨羽的脸挥过去,却被墨羽一把抓住手腕扯到自己马背上,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禁锢在怀里:“如果比武能分出胜负,你就不用牵马了吧?” 梦怜刚才出手完全是气急,根本没什么技巧招式可言,所以被墨羽轻易就给擒住,这会儿给他抱在怀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松手!” 墨羽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收紧手臂:“我不松手,你能把我怎样?” 梦怜一只手被墨羽抓着,另一只手虽然也被他手臂禁锢着,但还是可以稍稍活动。她反手在墨羽手臂上狠狠一抓,她这一抓很是巧妙,正抓在墨羽右臂的麻筋上。墨羽手臂一麻,略略松手,梦怜趁机从他怀里挣脱,跨上白马策马而去。 墨羽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又向上挑了挑:“刚才就应该先把你绑起来。”然后弯着嘴角骑着马在细雨中慢悠悠往回走,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