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叶飒飒到底是没有急着回答他。她暂时不欲吐露答案,越溪自然也不会催她,反正后面日子还长,他有时间等。 她待到很晚才离开山庄,辞别了双亲,第二日一早便同他回了黑云镇。猫儿眼茶馆一如她初见时,没什么大的变化,倒是店内伙计添了几个。他们十分有规矩,看到她既不惊讶也不多问,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越溪领着她往后院走,一路上都拉着她的手,“这里你来过,想必不陌生了。我平日就在后面住着,不大爱走动,你安心住下来,有不习惯的跟我说。” 推开门,几只胆大好奇的猫站在不远处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待他们跨过门槛,又悉数凑上来嗅他们身上的味道。 越溪满面笑容地抱起一只白猫在怀里揉,“小梅子,一段时间不见,你果然胖啦!”那猫是个十足的好脾气,碰它肚子也不生气,睁着一对无辜的蓝眼睛望着他,似乎还记得这个不称职的饲养官。 叶飒飒站在旁边静静看着,目光不自觉柔和起来,她喜欢这样的越溪,也喜欢眼下的状态。她不禁伸手摸了摸小梅子的脑袋,被它歪脖用力蹭了蹭。 “它很开心有人这样摸它。”越溪笑着说道,“它是我在路边捡到的,那会儿才一点点大,没想到长得这么快。”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郁闷,好像不乐意它太胖,“我家里从来没有养过猫,爹娘对它们无感,大师兄总是驱赶它们。” 他不愿让她回忆以往的事情,赶忙说道:“无妨,这里猫很多,你不用怕寂寞。再不济,还有我陪你。” 自从他们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越溪时常说一些令她脸红心跳的话,这次也不例外,很快便烧红了耳尖。她转身往前走,故意不看他,“那糖块儿呢?” “糖块儿叫我娘带去了,等以后清静了,我再将他们接来。”他追上来与她并肩走着,步伐迈得不急不躁,顺应着她,“说到我娘,她已经不下三次在信中提起你了,问我的话还没你多。” “你吃醋了?”她有些好笑。 他轻哼一声,拉过她的手掐了一下,“就你这点小醋哪够我吃。” 回到黑云镇,一切突然风平浪静起来,没有追杀,没有监视,被他们交出去的经书仿佛起到了作用。但,越是平静,叶飒飒越是不安心,自客栈那晚过后,她再也没提关于报仇的事情。没提不代表遗忘,她很清楚,越溪同样清楚,她在等待一个可以复仇的机会。 越溪知她兵器遗失,便托人寻了一柄罕见的宝剑来。她珍之重之地留了下来,每次练完招反复擦拭几遍后才肯入鞘。 初进七月,正是伏天儿潜行的日子,天干少雨,唯有黑夜降临能够驱散一点暑气。叶飒飒练完剑时,天已黑透,厚重的夜幕极具气势地压下来,密云不飞,半点星子也无,天边雷声轰隆,正是下雨前的征兆。 越溪很怕热,白天躲在屋里不出来,晚上凉快一些了,便铺张席子睡出来,看星星,看月亮,看看她。他最喜欢看她练功时候的模样,虽然她专注起来顾不上他,但他自得其乐,陪着她也是一种满足。 叶飒飒收剑走了过来,他自然而然地为她递上帕子和凉茶,“从明天开始我同你一起练吧,省得你找不到对手。” 她放下喝完的茶盏,拿帕子擦拭额角的汗珠,“您终于缓过来啦。” 他叹口气躺下去,将手枕在脑袋下面,悠悠说道:“因为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啊。” 叶飒飒闻言,攥着帕子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感情本是两情相悦,十分欢喜的事情,她却觉得被她想的过于复杂了,以至于越溪问完她那句话后,她心事重重直到现在。 “我这里好像可以看到星星。”越溪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样,心底一抹暗色划过,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喊她,“你过来看看,快点快点。” 叶飒飒疑惑地瞧了瞧天上,什么东西都没看见,“你是不是看错了?”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走到了他身边。 越溪慵懒一笑,把手伸向她,想让她拉他起来。 她颇为无奈,只好微微弯腰握住他的手,哪知两只手一交握,他便用力将她带了下去。事出突然,等她反应过来时,半边身体都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静静地望着她,手仍然攥住她的,没有接下来更亲密的动作。 叶飒飒瞪大眼睛,一壁紧张一壁羞涩。他的眸子太过深邃,若是一直盯着,她会溺死在里面的。小心翼翼移开视线,落在他白皙的肌肤、挺直的鼻梁和色泽温暖的薄唇上。平日里瞧惯的地方,此时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怪这环境安静也好气氛暗昧也罢,她的心跳急剧加速,清晰可闻。一股脑的血气上涌,促使她低头朝他唇上亲去。 不得不说,越溪很惊讶,他没能想到她会主动吻他,手臂愣了一下才往她腰身揽去。惊讶过后,便是巨大的欣喜,无论他的热情有多高,这一举动仿佛又给他增添了鼓励。 他回忆起第一次的感受,这回不敢再如此霸道。她吻的生涩而小心,他慢慢地回应着她,等着她一步步找过来,不懂的地方便带她一起摸索,待她完全熟悉了,他的胆子才大起来。 二人分开时,都已气喘吁吁,叶飒飒看到了他唇上晶亮的色泽,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了下去。 “害羞了?”他笑起来,声音低沉,在她耳边飘过,“难不成以后你每天都要害羞一次么。” “不……”她呆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蹦了个字出来,脸上依旧如火烧。舔了舔嘴唇,她忽然有了说出那些迟疑的冲动,“越溪,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越溪挑了一下眉,“不喜欢你我为何如此对你?”他摩挲着她的唇,即使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他也非常耐心回答了她。 “我也喜欢你,可我觉得我和你不太像。”她神情困惑地抬起头来,从烛光中看他沉静的面容。 越溪知道她的顾虑事出有因,经她一说,随即明白了她的想法。他沉吟稍许,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我不小心受了伤,你会心疼吗?” 她呆了一下后连连点头,何止是心疼,她会难过的睡不好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