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说道:“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但你别从他哇哇堕地的时候开始说就行,否则我今晚得在这里过夜。”
瞿秋没理会孙平,开始说起她觉得应该是源头的东西。
陶二的事情要追溯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那会儿社会经济开始转型、文化意识逐渐放开,也不知道是循环使然还是有幕后推手作祟,忽如一夜春风来,整个国家开始流行一些类似于超能力的东西,比方说今天王家的孩子耳朵能认字,明天李家的孩子胯下能认字,后天张家的孩子屁眼儿也能认字——当然,这放到现在,随着国民教育的大普及,只要是稍微受过教育的一般人,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个骗局,甚至于一个笑话。可当时有的人,甚至是经济政治发达的人都会去信,当然,你可以说这些人心里有信仰,大信仰的根本不是你把神奇顶礼膜拜甚至是学个一招半式,而是使其作为一个内心中的监督者,以神奇控制自己的言谈举止,以至谨言慎行。
陶二便是在这潮流中被凭空捏造出来的一位特异功能儿童,至于有什么特异功能,至今已不可考。不过小小年纪就被丢到风口浪尖,那会儿方德大师也因为收留了这么一个特异儿童而混到了城南寺住持。于此可见,这两人,似乎是存在一种相互利用关系的,只不过那会儿陶二也就一穿开裆裤的,被利用的多一些罢了。
瞿秋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那会儿也有人提出过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有一位科学界异常权威的人士对这种扭曲的神学表示了支持,就被这些信众当作了金科玉律。”
孙平笑了笑,道:“是啊,那会儿我们都还小,我记得那一阵子有闹鬼,说如果你不去买那个符水喝了,鬼就会来找你,结果呢,是卖符水的那个人拉了一帮子人,大半夜的,查到哪些人不买自己的符水,就去人家门外扮鬼。”
于琪也来了兴致,对孙平说道:“那会儿我十来岁吧,也听说城里闹鬼,那会儿你们还记得那种人力三轮吧?说有一位领导,晚上加班回家,走路走不动了,就坐了一个人力三轮,结果那个三轮车夫一开始蹬得很快,结果蹬着蹬着,人就不见了。”
瞿秋打趣道:“有这么玄乎吗?”
于琪说道:“这些是那个领导的原话,结果公安机关一调查,原来是这个人那天晚上回办公室驱了一笔公款,坐三轮呢,没想到那个蹬三轮的其实是个抢劫犯,把他钱给抢了,他这笔钱呢,又说不清楚,就撒了个谎。”
孙平哈哈大笑道:“这谎撒的可是没有水平,估摸这个领导还想着把这笔钱给捞回来吧?”
于琪嫣然一
笑,然后掉头向瞿秋说道:“我们似乎是说得有些远了,你继续说说陶二的事情?”
瞿秋笑了笑,继续说陶二的事情。
就他手上的资料,其实方德大师也是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他的资料上说他曾经在七十年代到普陀山学艺,可瞿秋却在查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他曾经在七十年代也就是那会儿闹运动的时候因为打砸抢被关过,后来跑到沿海去躲了一阵子,据说在那边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然后就在城南寺出家——孙平心里倒是恍然为什么他身上总有一股世俗气,感情原因在这里。
于琪打趣道:“看来这清净地却也没容下清净人。”
瞿秋嘻嘻一笑,道:“你以为呢,看河南那个,这年头,谁耐得住寂寞呀。”
陶二和方德大师,一个是特异儿童,一个是得道高僧,鉴于本质都是一样,一拍而合,于是城南寺的香火越来越旺,从以前城郊的一个小寺庙,一跃成为江州一间名刹——当然,孙平搞宣传的,自然明白这是一个很大的噱头,广告都懒得做,事实摆在那儿那种。用信佛人的话来说,这叫里边的人有功德,佛爷器重,有那么一回事儿。
于琪说道:“前几天我在逛街的时候,遇到一个化缘下来的和尚,说施主你给多少就化多少的缘,我说可以呀,不过你得证明你是佛门中人,他说你看这个本子,峨眉山佛教协会发的,我说这个算是你们的营业执照吧,他说施主这么说就是这么的,我说好,不过你既然是佛门中人,你该会背金刚经吧,我也不要求你太多,你把开头给背出来就行,就过那和尚就火了,说施主你不能这么刁难人呀,我说我哪儿刁难了,这些是你们最基本的东西,而且话说回来,出家之人不是要六根俱净,大师你这不是犯了嗔戒吗?”
孙平哈哈一乐,说道:“看来你跟大记者一样,都属于牙尖嘴利型的,只是以前怎么久没发觉,隐藏得很好嘛,于副科长。”
于琪白了孙平一眼,道:“你瞎说,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后来瞿秋还是说了一些陶二和方德大师之间的事情,同前面的比起来,也不算是特别重要,一顿饭吃完,孙平正要同两人分别,于琪却说你们俩有悄悄话要说,我就先行一步,孙平本没有打算今晚跟瞿秋说陈岚的事儿,毕竟自己要把那新闻卡住不让发也是手段一个,而自己上报李春,出于各方综合利益考虑,李春也应该不会让把这些对各方有伤害的新闻发出来,毕竟没人喜欢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路上,瞿秋问孙平道:“喂,我说,你会不会卡我的稿子?”
孙平笑道:
“那的看是哪一个了,就刚才那个,我不卡,李部长估摸也得卡你。”
瞿秋不满的嘟了嘟嘴,说道:“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孙平说道:“我倒也想当一丘之貉,可问题是还没那个资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