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中行现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太聪明的人容易早殇吗?”
“不知道!”陈牧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他还不够聪明!”然后他丢下被气得直翻白眼的中行现离开了中军大帐。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将王福干掉并未惹恼陛下,那就实在再没有必要陪着那个阴气沉沉的中行现了。
有了中行现提供的消息,徐琅在不韦县逮到了周钦。他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麻风病人,但是却没有逃脱商义的眼睛。这使得周钦非常的懊恼,因为他采取的方法让他苦不堪言。
高原上长有一种毒草,名字叫萱麻草。这种草浑身长满了细细的尖刺,这种尖刺一旦刺到人的皮肤就痛痒难耐。轻者红肿变形,重者则溃烂流脓,酷似麻风病人的症状。
周钦每日里用这种萱麻草将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擦拭一遍,每一次都让他如同遭受一遍酷刑。从牂牁到不韦,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了。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忘记仇恨可以让一个记住仇人的任何一个特质。一个久居高位的郡守,再怎么乔装成一个即将死于非命的麻风病人,也是有破绽的。
那个破绽便是他的步伐,陌上桑诗云: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这便是对公府步的描述。
当商义瞪着喷着怒火的双目站在周钦面前的时候,周钦知道自己全部的努力都白费了。他放弃了抵抗,任凭黄鼠将自己捆了个结实。那一刻,他甚至有了一丝解脱的感觉,至少从此他不再受那萱麻刺身之苦。
陈牧最痛恨像毋承和周钦这一类的野心家,他们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欲望,置他人生死于不顾,用他人的白骨和鲜血铺就自己的大道。
可悲的是,这些人一旦成功,鲜廉寡耻的文人就会用刀笔为这些恶人正名,将他们的恶行进行粉饰之后书写在史书上。这边是所谓的“成者为王败者为贼”,一部华夏史,大抵如此。
历史读多了,陈牧对人性的恶便会有更深的认识。
就像这个毋承,为了取得句町王位,不惜伙同外人毒死了自己的兄长。等他真正坐上句町王位,他才发现这个位置其实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轻松快乐。
还有周钦,在牂牁郡一呆就是十年。这使得他从一个志于造福乡民的能员堕落到一个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牺牲万千民众的叛国者。一开始他只是贪些钱财,觉得这是他辛苦守在边疆的所得之物后来金钱不再让他感到满足,那些水灵美丽的少女在他的身下喘息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快慰。
作为一个疆域面积极大的郡守,不管是用强还是哄骗,新鲜的少女总还是不缺的。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梅汝公主,他忽然觉得那些少女就跟草鸡一样,如果能让他一亲梅汝的芳泽,他宁愿去死。
于是,他便教唆毋承,毒死了自己的兄长,帮助他成了新的句町王。最后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梅汝,将高原上这朵最美丽的杜鹃花玷污了。
当梅汝将自己吊死之后,他哭的特别伤心,就好像是自己最珍贵的玉器被摔碎了一样。
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将他紧紧包围,他忽然想到了赵佗,那个在南越创立了独立王国的汉人,成了他效仿的对象。
为此,他不惜暗害了和他有一样心思的益州大尹程谦,挑起了西南夷与大新王朝的战争。
终于,他玩儿火自焚,大新派来了久负盛名的细柳营,带兵的将军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陈牧陈岩松。
此人果然是名不虚传,虽从无带兵的经验,但是却势如破竹就将不可一世的毋承收拾成了寒风中的鹌鹑。而周钦,也毫不例外的也成了他的阶下囚。
当周钦被黄鼠等人押到陈牧面前的时候,陈牧二话没说,抡圆了巴掌,那耳光就像不要钱似的,啪啪的抽在周钦的脸上,直到陈牧手掌疼得抽不下去了才停止。
再看周钦,已经看不出那是一个人脸还是一刻猪头了。
在此之前,陈牧终于还是得到了消息,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柳姬为自己生下的麟儿因为高烧差点殒命。虽然后来在自己的岳丈钟无盐的全力抢救下活了下来,但是这个孩子却落下了痴傻的毛病。
陈牧推测,这孩子八成患上了脑膜炎。他固执的认为,如果自己在孩子的身边,孩子就不会有事。
所以他恨极了周钦,如果不是此人挑起了这场战争,自己怎么会千里迢迢带兵征讨这里如果自己不来这里,自己的次子就不会有恙。
看着被打惨了的周钦,一旁陪绑的毋承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浑身如同筛糠。不过陈牧只是看了他一眼,将一口浓痰狠狠的吐在毋承的脸上便走出了大帐。
自元月十六出兵至今,已经是七个多月是时间,陈牧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了。
他将大军交给徐琅,坐上了薛子仲为自己安排的马车,轻装简行,带了柳文叔和李安,在公孙傲和黄鼠的护卫下,向常安方向赶来。
他心急的一个原因是次子,另一个原因是黄皇室主王嬿为自己生子的事情还是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