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博浪沙 一击车中胆气豪(1 / 1)逍遥劫之——断云微度首页

天意连日来起得早,除了面壁还忙着做事情,傍晚时分便觉困倦,他回寝房,蒙上被子呼呼大睡。朦胧中悠扬的丝竹之声响起,蓦地,他坐起来,诈尸一般走出房间。  屋外,会铭背对着天意,坐在石凳之上。天意走近,看到会铭拿一片树叶在吹,其音虽不算铿锵,却抑扬顿挫、婉转动听。天意甚感奇妙,大声拍手叫好。  会铭专心吹奏,忽然被拍手声一惊,回头看到天意。  “师兄,你这绝技真是了得,教教我如何?”想着这个“器乐”不用花钱买、又比敲锣文雅,天意嬉皮笑脸凑上前去。  会铭摇摇头,道:“干什么你都嫌累,吹这竹叶也不是随意就能学成。我看你还是睡觉去吧。”  “以后你的活,我都包下了,你只管教我吹这叶子。”天意信誓旦旦的说。  会铭听了笑笑,想来这个刚来的小师弟竟然爱好乐理,且看他是否能坚持做事再教他不迟。  之后几日,天意像上了发条似的,每日不等会铭动手,他就麻利完工。会铭落得轻松,欣然教起了天意吹竹叶。  天意学吹竹叶都在晚间,小小竹叶在会铭吹来是清音飘荡、美妙悦耳,天意吹着竹叶“呲啦呲啦”比磨刀拉锯还恼人,引得其他道士不满。有的道士嘲笑天意,天意毫不在乎,还有的道士嫌弃天意吹奏,在一旁喋喋不休阻止他练习。被说烦了,天意厉声道:“住口!”  对方一看这身背黑剑的师弟还挺厉害,识趣的便不说了,还有一个没完没了的,被天意三下两下点了他的穴位,竟哑了一宿。  第二日的早课,天意不敢乱动,想着点了他人的穴位,今日免不了又要去面壁。谁料魏道长并没有在大殿上点他的名,早课散去,魏道长把他叫到偏房,问:“你会点穴?”  “许是会吧,”天意和气地解释道:“他没完没了的训斥我,我听得心烦,不想让他再多嘴,谁知我一上手他就哑了。”  魏道长也一改前几日的严肃,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师从何人?”  “不晓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看你有两下子,你应当去武当、少林看看,兴许能找到熟人。”  “武当?少林?”听起来都很陌生,天意不知道魏道长的用意何在。  魏道长每日哄着小道士们各司其职,他才得以衣食无忧,但光靠嘴上功夫,有时心里没底,这位刚来的小道徒像是侠客,又果真有些能耐,跟他学上几招,甭管人间还是仙界,也好不受欺负。魏道长便说:“以后你不用做杂活了,你教我点穴或是练剑。”  天意有些惊讶,寻思道长每日早课都对他的“神仙朋友们”呼来唤去,何不去找他们帮忙?看来道长和他的“神仙朋友们”一样都不靠谱。天意支支吾吾说道:“我、我不知是否能教师父,若是我教授不当,师父你走火入魔,可莫要怪我。”  魏道长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天意说:“傻小子!别学师父吓唬人,我知行气以避虚实。”  魏道长说得有理,天意点头默许。  天意因祸得福,跟随魏道长身边,免了每日里去受累做工,这样一来他更有精神去学习吹奏竹叶,很快就能吹出个调调。  半月后连降的暴雨使得清虚观后院的地窖塌倒,凹陷的深坑中多年未用的瓶瓶罐罐、砖木瓦片、甚至闲置的丹具铜鼎等物暴露在外,格外杂乱无章。  雨过天晴,云雾散去。  魏道长令道士们将废旧物品一一抬出,准备重新修补地窖。道士们清理深坑中的杂物:铜鼎俨然锈迹斑斑,破瓶烂罐也都霉变,唯有一巨大石龟看上去还完好无损。  几个道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石龟抬了出来,放到院中平稳之处。魏道长与天意等人围着石龟细看:龟身与龟壳间有缝隙,龟背上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启者亡”。  天意心说这个石龟有模有样,上面的字迹却稚嫩得很,莫不是哪个顽童刻着玩的吧。  好奇心驱使众道士议论纷纷,尤其那些“口”部的师兄,发挥平日里忽悠人的想象力,有说是天降奇龟,有说是地兽显灵。  魏道长也好奇,来清虚观二十多年了,破破烂烂的废弃之物都扔在地窖中,却从没留意还有这么一只石龟,他急切地问:“谁可抬此龟背?”  每日听仙说神的道士们都对“启者亡”的咒语有所顾忌,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转而商量好了似的齐刷刷后退。天意还在等着看热闹,静默之后环视两旁,道士们已退到了远处观望,只他一人突兀地立在原地。  “好,就知道你才智过人!”魏道长满意地对天意点头,顺势吹捧他,意在快快打开石龟,一看究竟。  听了魏道长的夸奖,天意无奈地憨笑了两声,他技高人胆大,丝毫没有介意“启者亡”三个字。天意上前立于石龟前,深吸一口气,身体微蹲,双手拽住龟壳边角,双膀用力,“吱——”石头发出尖利的摩擦声,随着他渐渐起身,龟壳与龟身露出了缝隙。  石龟背被抬起,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瞧个仔细,清虚观内从未有过如此的安静。  道士们屏息以待,天意探身,龟身中扬起了一阵白烟,烟尘来得突然,再看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白到了看不见眉眼,真像书中形容的“无常鬼”一般。众人猝不及防,被这一幕惊得纷纷后退,胆小的还在乱叫:“鬼呀,有鬼呀!”  天意抬动了石龟的龟壳,不知是谁在“鬼呀,有鬼呀”的乱喊,院中顿时弥漫着白色的粉尘还有让人慌乱的惊悚。  清虚观中的道士们倒是心齐,一个跑旁人都跟着跑,转瞬间围观者跑得没了影子,大院子里只有天意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石龟旁。  天意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觉粉尘迷眼,他“呸、呸”地吐了两口吸在唇齿间的粉末,用手擦拭眼角,勉强睁开眼睛。他四下望望,竟没了旁人,心里想想觉得好笑:这帮平日里高呼要成仙的道士们胆子都如此小,冒点白烟就吓得抱头鼠窜,要是到了仙界,仙雾缭绕中哪里还敢睁眼?  没有旁人一惊一乍地看热闹更好,天意抖去身上的粉末,俯身继续挪动龟壳。随着龟壳的移动,白色粉尘还在向外挥洒,一眨眼间,天意再次迷了双眼。他无奈之下停止搬动龟壳,擦擦眼睛,用手蘸了些粉尘闻了闻,猜想这些尘是面粉之类的东西,天意决定先清理露在龟身上的积粉。待厚厚的一层□□拂去,天意的手猛然被尖尖的刺划伤,鲜血流了出来。他用道袍擦了擦血迹,低头向龟身内望去,□□下隐隐露出了一条一条缠绕的荆棘之物。  天意捡起一旁的废弃木条,将粉末下的荆棘挑落地上,待一团团荆棘被清理出来,龟身之中现出亮晃晃的光。他正要俯身细看,忽然背后魏道长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你、你是人是鬼?”  “我成仙了!”天意没好气地回望身后的魏道长。  魏道长看天意的样子还是很吓人,惨白的脸上只有黑眼珠一眨一眨,但声音依如从前,魏道长便壮着胆子靠近天意。  “师父快看!”天意发现了那发光之物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金锭,惊得他目瞪口呆。  魏道长顺着光看到了龟身中有很多的金子,也是一愣,但他马上恢复了淡定,命令天意:“此乃不祥之物,速速合上龟壳!”  天意不解金子有何不祥,问魏道长:“金——”  不等天意说出,魏道长一把捂住了天意的嘴,说道:“今、今日所见之物,确是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天意虽是不解,但看魏道长神色慌张,他便乖乖地盖上了龟壳。石龟恢复了原貌,龟身与龟壳再次密不透风,魏道长轻轻松了口气。  院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个胆子大一点的道士探头探脑向内张望,看到魏道长与天意安然立于院中,几人走过来,问:“师父,他、他还活着?”  天意故意冲他们吐长了舌头,低着声音说:“我是小鬼,我是小鬼。”  那几个人动作十分神速,齐齐躲在了魏道长的身后。  魏道长清清嗓子,说道:“他差点就没命了,你们看他身上的点点血迹,是与无常鬼争斗留下的。幸亏为师请来天仙相助,带走了‘无常’,这位小道士现已还魂归来。”  审视过天意,几个道士频频点头。天意无语地对着魏道长翻了个白眼。  道士们陆陆续续返回院中,众人好奇地问:“石龟之中可有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