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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燃说这话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他仔细观察着小姑娘的表情,怕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变化。

宋滋后退一步,斜睨着他,“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程燃上前一步,“看看你怎么了,明明前面还高兴来着,怎么突然间就不高兴了?”

“哪有。”死鸭子嘴硬。

宋滋撇撇嘴,把脸转到另一边,“我高兴着呢!”

那像是高兴的样子吗?

程燃抿了下唇,突然想到了之前初三升高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该不会……

“你是不是……”程燃故意拖长音调,“不舍得我啊!”

“我又没说,你别自作……”

“我舍不得你。”程燃沉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硬生生打断了宋滋话,宋滋回头,有些不敢相信,“你、你说什么?”

没听见?程燃觉得不是,应该是觉得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吧!

程燃轻轻笑了,伸手捏了把小姑娘的脸,“我说,我舍不得你,想像要要分开一年,有点儿难受。”

宋滋后退一步,挣脱掉他的手,她捂住脸蛋儿,警惕地往四周看看,“还在学校呢!”

“学校又怎样?”

宋滋瞪他一下,没好气反问道:“你说怎样?”

程燃没有回答,默默地看了她半天后突然说道:“就在南大,南大的计算机专业全国著名,未来四年,我都会在那儿。”

“什么?南大?那不就……”

“对,就在这座城市里,不用跨过长空,也不用穿越海峡,只要你想,我就能回来看你,”程燃向前一步,眸色深深,“小九,我在那里等你,你能做到吗?”

怕宋滋误会自己的意思,他接着解释,“小九,我不会逼你,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

语气有些焦急。

“可以怎样?”宋滋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他,“你可以不去那儿吗?”

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在小姑娘的注视下,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就在程燃在心里挣扎着他该如何回答之时,宋滋突然身后抓住他的衣摆,用力一拉,程燃猝不及防,往前迈了步,瞬间又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宋滋说:“程燃。”

她很少这样喊他,除了是非常非常生气,要爆炸的时候。但是,看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要生气,那双鹿眼里甚至好像还带着丝丝的笑意。

这……他该怎么办?

程燃:“小九,我不想……”

下一秒,宋滋打断他。

“你不想这样,是吗?可是你知道吗?我也不想这样,我不想你为了我去做你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我喜欢你做的,都是你喜欢的。大九,你可以放心地去,因为……我会努力到你身边去的,这么些年,几乎都是你主动到我身边来,这次,就让我来吧!我想用我自己的努力,走到你的身边。大九,你要等我哦!”

大九,你要等我哦!

软绵细腻的声音彷如一个优美的旋律,穿过耳蜗,直达程燃的心底,他心尖一颤,下一秒不知所措地撇开头,不想让小姑娘察觉到他感动万分时的狼狈眼神。

不知道他是因为感动,宋滋把他的行为解读为害羞,她笑眯眯地举起手,圆润的指头轻轻在他的脸上戳了几下。

宋滋:“喂!害羞了?”

程燃没有回答,他抿了抿唇,努力掩饰住他的失态。

半晌,他回过头来,手抵着唇轻咳了声,“没有害羞。”

“小九,”他低声轻唤,注视着宋滋的双眸,半天,突然道:“我等你。”

……

保送的事情确定下来后,学校专门在开大会的时候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扬了程燃,不过这些在他的眼里仿佛都无关紧要似的,倒是宋滋替他高兴的样让他也跟着高兴了好几天。

保送就表示着不用参加高考,也可以不回学校上课,但这取决于程燃自己,程母知道他可以不用会学校上课,特地找了很多旅游资料,打算带他出去玩玩,放松一下,结果程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还留下来一句“跟你出去有什么好玩的”,气得程母差点儿想打他。

不过,最后知道他拒绝的理由后,气瞬间就没了。

程燃说:他想陪宋滋一块儿上下学。

一向站在宋滋这边的程母自然举手举脚赞成。

知道程燃的决定,宋滋没有一丝惊讶,反而理所当然地跟程燃说“我知道你肯定是舍不得我”,结果被程燃说她脸皮厚,宋滋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的。

转眼到了高考前一天,学校里统一放假,程燃不用参加考试,索性每天帮宋滋复习功课,准备期末考。

以前他会因为男女不同而稍微有些忌讳,但自从那天跟宋母做下承诺后,男女有别什么的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不但整天窝在宋滋房间里,而且几乎每天都在宋家蹭吃蹭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连程母也调侃他,让他索性搬到宋家去住。

结果程燃居然一本正经地回了他妈妈一句“我也想啊”,让程母早早体会到了什么叫“有了媳妇忘了娘”,程母瞬间无语。

不过都知道这不过是玩笑话,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一天中午,程燃在宋家吃完午饭后坐在宋滋房间的小沙发上休息,宋滋躺在床上,看见他的长手长脚露在了沙发外头那局促的样子,替他觉得难受。

“大九……”宋滋坐起来,唤了程燃一声,“你要不回家去休息?你这样也太难受了。”

程燃睁开眼,对床上的小姑娘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不是真的睡。”

“可是你这样也很难受啊!”宋滋看了眼房门的方向,放低音量,“要不你到床上来?我床够大,躺三个人也可以的。”

宋滋的提议他当然想接受,可是他同时也想拿工具撬开小姑娘的脑袋壳看看,看看她是脑子里缺根筋,还是缺心眼儿,居然提议他一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生到她的床上去睡,平时随意耍耍倒好,这会儿这么让他正儿八经地上去睡觉,他还真有点儿胆怯。

他转头看了眼房门,摇头,“你爸看见会把我给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