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越明悦的漆黑双瞳里在此刻间犹如映照着霞光万丈，她的嘴角从平直渐渐变成了一个上扬的弧度，遮在脸上的细碎黑发被打开的车窗外的风揭起，那淡樱色的唇形状漂亮，李江就这么恰巧的转过头看一眼，就呆住了。　　　　像是自己偷偷挖掘到的宝藏，他学着她之前那样的垂下了头，心里却是一阵窃喜。　　　　好奇怪啊，明明就是普通的人，为什么会色彩要比其余人更加浓郁呢？　　　　不待李江多想，车就已经到站了，这次下车的时候倒没有出现什么以外，两人随着人流满满走下去，看见外头的天色昏黄时，李江又一次提出了要送越明悦回家的要求。　　　　“可你不是怕黑嘛？”　　　　大概真的有把李江刚刚说的话好好听进去，越明悦抬头正大光明的看着他，眼睛里盛满了疑惑。　　　　“我也有光啊。”他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而漆黑得如同镜面般能够将人的影子反射出来的屏幕中，映下的是她的脸庞。　　　　越明悦这次没有一口回绝，头往左侧偏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李江趁热打铁，问了一句。　　　　“不能送你回去嘛？”　　　　越明悦摇摇头，李江跨出一步直接走到了她的身边，两手插在兜里头，挺拔的身躯看上去十分牢靠。　　　　两人这一路走得仿佛是穿行过了时间，从微暗的白昼走向了黑夜中，但就当那漆黑的天色快将两人的轮廓都笼罩住的时候，一道光源忽然从越明悦手中亮起，很快，就跟接力似的被她送到了李江面前。　　　　他慌张的从口袋里头抽出手，接过了越明悦送过来的那个小手电。　　　　那道笔直打在前方的光源忽然成了一道斜光，尽管李江接手之后，光仍旧还是照着越明悦的前方。　　　　“明天.......”　　　　在看见前方疑似于越明悦家的那栋楼房时，李江踌躇了几秒后张开了嘴。　　　　“啊？”越明悦像是被惊动的小兽，提着肩膀抖了一下。　　　　“七点半的时候那趟车…”　　　　大概说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他赶紧把手电往她的手掌里一塞，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这个时候的时间已经接近八点了，夜空中有了星星，越明悦抬起头，看见追随在他头顶的那颗星，鼻子有些酸涩，但是非常快乐。　　　　她回家的时候越齐辉都已经回家了，他表情凝重的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看着电视上挂着的时钟，如果越明悦再晚些的话，他就要出去找人了。　　　　越爷爷和越奶奶今晚有朋友的生日宴，因此家里只有她们两人。　　　　听见了开门声，越齐辉愣了一下，才转过了头。　　　　父女两眼神相接，却没有什么话可以讲。　　　　“回来了？”　　　　越齐辉掐灭了烟，火星和白雾在烟灰缸里头慢慢消失，平常一直对女儿态度温柔的他此刻没了笑容。　　　　他刚洗完澡，头发也还是湿的，整张脸绷着，越明悦知道他生气了。　　　　“嗯。”她应一声放下了包，知道今天爷爷奶奶不会在家的她施施然走进厨房，原本想挽起袖子为爸爸做饭的她，却看见了在桌上琳琅满目却有些冷却的食物，她立马惊讶的回望着坐在沙发的越齐辉。　　　　那些菜里有她最喜欢的鱼，就连价格偏贵的虾都有，一碗特制的蘸虾的醋，上面的葱花像摇曳在湖中的小舟。　　　　越齐辉自打她妈甄琴走之后再没做过菜，特别是越明悦小时候最爱吃的虾。　　　　她那时候还是个在父母面前有些忍心的小姑娘，每次等到爸爸做虾，就会一手抓出四五只让他拨给她吃，每一只都必需沾满醋汁，然后一口咽下的时候，她会发出一连串笑。　　　　越齐辉本来是想斥责她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的，但当看见女儿望着那桌菜一脸怅然若失的模样，却又半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算了，吃饭吧。”他提高声音，忽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脸色也恢复如常。　　　　“我去把菜再热一热，您洗个头。”越明悦指着他仍然湿润的头发说。　　　　“等爸爸给你剥完了虾子啊，头发就干了。”越齐辉完全不当一回事的坐到了餐桌前，刚要对虾下手，越齐辉就把盘子给端走了。　　　　“您以前自己说的，洗完头不擦干，会得头疼病。”　　　　看见越明悦一本正经教训着他的样子，眼角都笑出了好几道细纹。　　　　“女儿大了，知道念叨爸爸了。”　　　　越明悦知道假如自己回应他的话，他就会一直没完没了的再和她拖延时间，到那时候，又会找借口干脆不擦头发。　　　　当了十几年的父女，越明悦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非常了解她爸爸的秉性的，因此干脆端着菜直接走进了厨房，看都没看这个打算耍赖的男人一眼。　　　　“女儿长大了，不愿意搭理老男人罗。”　　　　听着越齐辉这句故意说给他听的话，将冷菜倒入锅子里头的越明悦笑了一声。　　　　没什么不好的，爸爸没有变过。　　　　她翻动着锅子里的菜，将厨房的小窗打开，带着饭菜香味的炊烟从屋里飘出去，连闻见气味的路人都不由得展颜一笑。　　　　家人的笑脸和好吃的饭菜本就能够慰藉任何一颗冰冷的心。　　　　饭后的李江替他妈妈浇了花，水珠挂在嫩绿色的细叶上，散发着芳香的花蕾让人闻上就心旷神怡。　　　　李江鬼使神差般的拿出手机，想把那花拍给谁看，但当漆黑的镜头完全捕捉不到这份美丽的时候，他又讪讪的放下手去，转身又发现了他妈妈就在后头盯着他。　　　　“你在做什么？”　　　　李江眼神一飘忽，有些心虚的说了句没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对花不感兴趣的啊？”难得看见自家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觉得新奇的李妈妈忍不住多调侃了几句。　　　　“现在也不是很....”说着，他就觉得喉咙痒得咳嗽了几声。　　　　“我去喝水然后做功课了。”　　　　他着急得绕开自己的母亲，在饮水机前至少喝了三大杯水才进屋。　　　　这孩子，喝这么多水也不怕上厕所。　　　　李妈妈伸手拨了几下自己种得好，心情意外好得走回了客厅，继续看起了之前还没有来得及看完的电视剧。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李江特地从自己家的冰箱里拿了两盒牛奶，看到上面味道是标注的是原味脱脂的时候，他忽然害怕越明悦更喜欢甜一些的口味。　　　　站在车站等越明悦来的时候，李江还在低头看着手中牛奶盒发愣，直到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越明悦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从旁边的小道插出来，她的头发清爽的飞扬在风里，今天的她看上去比以往都还要精神。　　　　她刚看见李江的时候样子有些支支吾吾，他也瞧出她有话要说，也不着急，耐心等着她将要说的话说出来。　　　　“我.......”　　　　她往自己的口袋里面拿着什么，手来回抽出放下了几回，才把一部款式有些旧的智能机拿了出来。　　　　“我爸爸昨天手机坏了，买新的时候也给我弄了一部，他说可以问朋友要电话。”　　　　“你第一个是找我要电话吗？”李江问她。　　　　只见越明悦点了点头。　　　　他心中忽然升腾起难以抑制喜欢，不过是这样一个小事，却比之前他得了第一名还要高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