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若水登台，丹陵帝君就收回了法力，一双古潭无波的双眼，仿佛洞悉了一切，只是看着台上的少年，淡淡道：“阁下并非我玄灵真境门人。”

若水下巴微抬，看都不曾看丹陵帝君，懒声道：“那是，你这小门小户的怎么能装得下本……本小爷。”

这话可谓狂妄，三十六天四大仙境之一被说为小门小户，就连下面的玄灵真境门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又纷纷骚动起来。

丹陵帝君面色却是平静：“阁下身上有不寻常的气息，想来师门必然也是不凡。”

朱颜目光微闪，看着若水，想要开口，若水却是抢先说了话。

“那是自然。丹陵老道，你也不用想方设法套我话。我师从何人与今日之事无关，我只问你一句，葛雍小白脸这事儿，是不是得一盏六瓣金莲就能了，你尽管回答便是。”

葛雍听到“小白脸”这三字，睨了若水一眼，那眼神里颇有些玩味，此时此刻他二人站在这台上，也不知是谁更像小白脸。

“葛雍偷盗宝物此事证据确凿，即便金莲归还，责罚却是难免。此为门规。”

若水闻言一扬眉，笑道：“嗨，你这老道，我算是明白了。你横竖就是想整死小白脸嘛。”

转头看葛雍，若水的笑意添了几分幸灾乐祸：“小白脸啊，你是怎么得罪你师父了，非要把你往绝路上逼啊。”

葛雍也笑，只是笑容有些牵强，却不言语。

若水不知从哪儿变出把折扇来，啪的一声打开，潇洒扇着风，也不嫌这冰天雪地，瘆得慌。

“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我也同你师父一个想法，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人事，不属于你，就是不属于你，不要肖想方能正大道啊。”

葛雍听了这话仍是笑，但看了眼若水手上的扇子，笑容就带了些冷意，那分明是他的乾坤扇，竟不知何时被若水顺了去。

早在这少年上台，他辨认了片刻就确定了此人的身份，不正是百年前那个跟在朱颜身后的小孩童。

想到此处，葛雍使了个眼神，示意若水凑近些，若水当真就上前了两步。

“要我莫肖想，难道你就不是妄想？她要知道你对她的心思，你猜她会如何？”

这句话是用秘术传音，只他二人能听见。

若水扇风的动作只微不可查地停顿，随即又恢复了潇洒。淡淡瞥了葛雍一眼，那一眼带了杀机：“要是你就此死了，她没了机会三心二意，我倒是有信心让她慢慢接受我。”

葛雍没有丝毫畏惧，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大了些：“哦？没想到你竟这般在意我的存在……这我倒是很荣幸。既是如此，那你今日阻止又是缘何？”不经意瞥了朱颜一眼，眼神里分明是得意。

若水额间隐隐有青筋凸起，也没再仔细瞧葛雍，自然也看不到那埋在得意背后的失意。

想来也是分外幼稚，葛雍自认为年长了若水不知几何，却要在此时跟他争个长短胜负。

约莫是百年前，朱颜在若水走失后的反应让葛雍太过印象深刻，以至于他看到若水，就难免想到彼时的情形，说不介怀，绝无可能。

其实也是他不愿意去承认，数万年来，能让朱颜那般情绪失控的人，是眼前的这个少年，而不是他葛雍。

是嫉妒还是挫败，即便朱颜对若水的感情也许并不是男女之情，但难免以后会发展成别的什么模样，更何况这少年的风姿胜过他不知几重，使得他再也无颜去冒领“三十六天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台上二人打着机锋，在其余人看来，却觉得二人离得极近，倒像是在脉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