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小睡了几个小时后又奔回公司。 一波忙碌下来等能停下脚步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扒拉了几口外卖,阖上眼窝在办公椅上准备休息片刻,队长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我帮你打听了,程莫三个月前跟一个女的分手,现在不少正在倒追的,你可得上点心抓紧啦。” 我揉了揉眉头,长期睡眠不足让我大脑此刻嗡嗡嗡:“以后再说。” “哎呦,程医生,好巧啊,”队长估计那边遇到程莫了,可他手机也没挂,我习惯性等对方先挂电话,这次干脆把手机放在肩上,跟着听。 “程医生,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呗,帮我找找当医生的感觉。”队长信口胡扯,他也算是演技派的,当医生的感觉还用找程莫? 程莫说了什么,因为距离远,并听不太清。 “你今儿晚上空出来。”队长很干脆,根本不带跟我商量的。 “没空!”我也是有小脾气的好吗。 “程医生今天晚上能帮我接个朋友吗?”然后队长就把我的工作地址卖给了程莫。 “你把手机给他。”我从椅子上直起身来,头确实疼,敲着脑袋等着手机转移。 “你悠着点来,你怎么还这么生猛的啊。” “队长,三年!他从来没想过回头找我,我的手机号从来没有换过,拉黑的联系方式我后来也早就放出来了,他也不是不知道我在哪里。你也说了,他早就往前走了,我现在生活得也还行,就算我犯贱,我余情未了,可我也要脸的!”我越说越激动,脑供血明显渐渐不足,不得不停下来缓缓。 “那个,刚刚我外放了。”队长坑我技能依然满点。 “从哪句?” “找你。” 我郁结,胃忽然开始隐隐作痛,干脆挂了电话,开始从抽屉里翻胃炎颗粒,我有一个小抽屉,里面基本上各色药都有,能开一个小药店了。 刚泡开,助理就进来汇报说跟Z公司签的合同又起了波折。 “今天晚上,你跟我再去谈,必须敲下来。”用搅拌棒搅着杯中的药,蹙起的眉头实在是按不下去了。 从开始接触到谈到订合同都二十几个来回,进度还是原地踏步,递过去的合同被对方要么扫一眼放一旁开始打太极扯别的,要么看完之后开始要求各项条款微调。本想放弃这个案子,结果无奈上司执意要拿下,没办法,打电话约呗,陪吃陪喝陪聊。 起初本来是约到法餐厅,结果被人家临时起意换到一家火锅店。 席间我因为不吃肉,只是挑些菜涮着吃,对方很快也发现这个问题。 “哟,你是在减肥吗?” 我微笑默认。对方开始吧啦吧啦讲现代社会女性过度追求骨感美是多么的可笑,一通大讲特讲就是不说签合同的事。 助理没来,我跟一个同级法务部的同事一起过来的,他对此人也是耐性磨得差不多没了,插了一句:“成沫她天生不吃肉的。” 对方的表情立刻亮了,说:“这天下还真有天生不吃肉的人?” 我默默吞下一片煮过的白菜,不接话茬,希望他赶紧过了这个话题。 对方显然不想就此放过:“我不信,我亲自给你涮,我告诉你肉放进锅里,稍一变色捞出,这样最鲜最好吃。” 说完很友好的夹了一筷子放到我盘子里。 我闻到味道就想反胃,应该是羊肉,膻味很重。 “不了不了,刘总,我真的不能吃。”我慌忙拦住还想继续往我盘里放的刘总。 “尝尝尝尝,保管你从此爱上吃肉。” 我快哭了,我继续摇头:“真的吃不了。” “嫌膻味重?那你试一下牛肉,来。”说完又给我锅里放了一小碟牛肉。 我保持微笑继续坚持不吃。 “你瞧不起我!”刘总筷子重重一放。 我一看局势不对,赶忙起身倒酒解释:“不是不是,是真的不能吃,我敬您一杯给您赔礼。” 刘总坐着不动,酒杯也不拿,我就那么站着举着杯子尴尬的立着。 这时候同事也起身解围,一通好言好劝。 半晌,那个刘总也许真的是脑抽了吧,说:“这样吧,你把那碟肉吃了,咱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我杵在原地,吃还是不吃?真的是生死存亡的问题,吃,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反正是能恶心死我自己,不吃这桩生意估计就是黄了,还得罪了人,以后的路肯定更难走。 我满面堆笑:“此话当真?” “当真,我刘某人一向一诺千金。” 我从包里翻出合同,递上笔。 “我吃,您签。” 于是饭桌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一女子视死如归的端起餐碟,举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肉往嘴里放,目光还死盯着对面一拿着笔准备在文件上签字的男子。 那片肉我嚼都没嚼,生吞下去的,吃完之后喝了一杯水。 刘总只签了他一个姓,果然是正经商人。 “继续啊。”刘总说,“一碟,你得对得起我给你涮的心意啊。” 心里虽然已经问候了他祖宗八辈,可还是笑着把那一碟干脆皱眉全扒拉到嘴里,囫囵着吞下去。 吞下之后立刻有干呕的冲动,赶忙放下碟筷,往洗手间里冲。 一通翻江倒海之后我就失去意识了。 再睁开眼,人在医院门诊,头痛的快炸开了,昏昏沉沉,什么情况? 拦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这是哪儿?” “X医院急诊室。” 我内心三个惊叹号!!! 我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其实我想问一下我的包呢,我要打电话给同事确认一下合同到底签没签。 帘子忽然被人拉开,同事走进来,一脸开心:“成沫你他娘真是个人才,合同还能这么签下来,老大特高兴,说你这算是工伤,给你三天假。” “拔针。”我刚想下床忽然反应过来右手还打着点滴,嗯,跑针回血了。 同事一看,哎呦一声往外窜,估计去找护士了。 跑针真疼啊,我心一横,左手伸过去一下拽下去,滴出的血有一点溅到衬衫上,我皱眉,自己按着针口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牛逼!”同事果然跟在一个护士后面哒哒哒回来了,看见我已经自己解决了,真不知道他脑回路怎么长的,给我双手比了个赞。 我无语的抬头看着同事,此人已过而立之年,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工作之外自己仍旧活得像个小孩,也他娘是个人才。 “成沫!”全副伪装的队长来了,身后跟着冷着脸的程莫。 三年后第一次近距离看程莫,老了,谁说男人不显老的,明明沧桑了很多。 队长拖着我就往屋里人少的地方走,同事一脸懵,我算半个是空降兵,刚进公司的时候同事对我颇有微词,若不是确实有点工作能力、工作很拼,在公司里也够低调,估计在还得当茶水间的话题更久一些,猜我背后到底是谁。 “乔总监你先回去吧,我朋友过来了。”我打发人才走。 许是队长跟程莫合体的气势太凶,人才矗立在原地,听我说完来了句:“行吧,有事打110哈。” 我汗颜,这厮工作之外就不能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