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开始自己的相亲漫漫长路,可此时才发现,原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相亲,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不想去所谓的婚姻介绍所,跟身边的朋友说想找个人结婚,朋友纷纷表示我这是一时冲动,倒有人真的帮忙牵了线,可怎么说呢,见了面,聊了天,说了再见。 当我歪在表姐家的大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时候,表姐已经足月随时可以发动了。 “我给你介绍一个?”表姐抱着一小盆水果,真的是小盆,里面各式各样的水果都有,她这孕妇胃口是真的好。 “你说现在的男的是不是都喜欢傻白甜那一类的?”我从桌上抓起一把小西红柿往嘴里塞。 “还喜欢白富美。”表姐补刀。 我腾的一下直起身,想了想又哐一下歪回去。 我吃完手中最后那个小西红柿,揉着眉头问表姐:“王媛媛算哪类?” 表姐嘴里一鼓一鼓的,瞪大眼睛看向我后面,忽然把手中那一小盆水果塞过来,差点砸到我的头。 我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表姐夫回来了,表姐夫家给表姐孕期专门请了营养师,为了母婴健康,每天吃的喝的都是搭配着来的,可按不住我表姐是在爱吃,我没出生的小外甥已经尺寸过大了,估计不好生得刨腹,表姐倒是依旧淡定,刨腹就刨腹,其他吃的暂时停了,水果她是绝不撒手。 “姐夫。”我坐直,抱着小盆吃。 “嗯。”表姐夫是那种沉默寡言型的,跟谭炳林完全截然相反,表姐曾经抱怨自己嫁了个木头。 “今天感觉怎么样?”表姐夫径直坐到表姐身边,自己倒了杯水喝。 “就那样呗。”表姐打了一个饱嗝。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表姐佯怒瞪我:“笑什么笑!” 我赶忙低头,默默往嘴里继续塞。 “一会儿我带你再去检查一下。”表姐夫扶额,有点无奈,一物降一物,对表姐,他确实没招,派人看着她,她生气干脆连正餐都不吃了,不看着,她就开始各种乱吃,总不能不在的时候把她的嘴用胶条粘上吧。 “那我先走了。”我一听就赶忙闪人。 “对了,你那边有没有靠谱的人给小妹介绍一下。”表姐问表姐夫。 “干嘛?”表姐夫一愣。 “结婚啊!干嘛!你想气死我啊!”孕妇脾气臭。 “不用不用。”我连忙拒绝,表姐夫那边的人估计跟程莫也得搭点界,毕竟他们算一个圈子里的。 表姐夫略作思忖,问:“小妹喜欢什么样的?” 我拼命摇头,表示不用。 表姐倒是很干脆:“跟程莫完全相反就行!” “跟小妹完全相反的性格?” 是了,我跟程莫,我们两个同音不同字,我也不知道表姐说得到底是谁,不过我猜应该是他吧,以表姐自身的经历而言,她应当是说的是程莫的名字。 我跟表姐夫介绍的余景阳开始试着交往了。 他没有程莫那么温润帅气,也没顾徵彦那么潇洒痞气,单论相貌,他只能算普通人,可余景阳给人感觉却很安心。 第一面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感觉这人彬彬有礼、谦逊低调,不愧是表姐夫的下属,一样的有点,嗯,用表姐的话,木头。 然后就又约了第二面、第三面。 第四面本以为还是会约到餐厅,没想到却时在周六下午约到了篮球场。余景阳是X大毕业的,估计是有空的时候会回x大篮球场打球的吧。 周六的天气有些莫名的好,就是风贼大。 为了赴约,我在家翻箱倒柜也找不出一双运动鞋,真的是愁人啊,末了无奈就踩了一双平底休闲鞋去了。 当我手中拎着几瓶矿泉水走进x大的时候,正是风口处,我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像个疯子了,春天的风啊,真的是疯! 余景阳的心态其实我还是能拿捏住的,男性在异性面前总会有一种表现欲,无关喜欢与否。 余景阳他们是在露天球场,蛮大的,很也挺多的,不过像他们这种三十岁左右的人还是蛮好认的。 场内有很多大学生,年轻、阳刚,我贪婪的看着他们,十几岁趴在篮球场边看男生们打篮球的时间我用去学习做题了,大学的时候又喜欢闷在宿舍里不出门,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可真美好。 余景阳在东边,我站在西边,可我站在那里,并不想过去。 余景阳好,真的很好,各方各面,无可挑剔。 我伸手抱住自己拎着水的胳膊,叹气,我得强迫自己去接受他。 终究还是余景阳先走向我,把手中的球扔给队友,快步走向我的方向,走到我的面前,自然的接过我手中的东西。 “你不用带水过来的。”余景阳自觉自己身上可能有汗,气味不太好,并没有跟我贴的太近。 我淡淡的笑,跟着他走。 “景阳这谁啊?”意料之中的他朋友们的询问。 余景阳放下水,扭头很大方给他们介绍我:“女朋友。” 我颔首示意。 “可以啊。”有人走近来看我到底长什么样,拍了拍余景阳的胳膊。 “别介意。”余景阳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大哥,你说就说,能不能别凑那么近啊,耳朵有点痒。 我微微地缩了下脖子,将目光投向左边然后就看到了正抱着球的小T。 他那句“正主回来了”我至今记得。 眯起眼睛,再细细看小T,薄唇、深眼眶,果然是既薄情又翻脸似翻书的人呢,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T哥?我学长,好皮囊。”余景阳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地说了这句话。 “可惜了好皮囊,人不行,”我脱口而出,余景阳转头看我,我自觉失言,忙补道:“看面相。” “那你看看我呢?”余景阳抓住我的肩膀,让我跟他面对面对视。 我咬住下唇,这人其实也挺会撩的呢。 “天庭饱满、地正方圆,富贵相。” 余景阳抿嘴笑,他的眼睛并不大,也不深邃,但此刻在我眼中熠熠生辉。 “虐狗虐狗啊!” 有人把球投过来,余景阳一手将球推开。 “你还在打多久?”我问,正是黄昏时刻,比起在这看他们打球,其实我更想去操场上边走边看落日。 “嗯?”余景阳疑惑,发觉我此刻兴致并不高:“那我跟你一起走吧。” “不是,我可以去操场上自己走走,过一会儿再来找你。”我微仰着头看着余景阳,看着他的单眼皮,挺括的鼻梁,方方的脸庞,是忠厚之人的长相。 余景阳郑重的点了点头说:“行吧,再让我打半个小时,我们就去吃饭。” 他的语气是商量的语气。 我点头,“相敬如宾”四个字忽然浮上心头。 很多年前,我特别喜欢黄昏,喜欢傍晚,因为感觉是解脱,在黑暗中可以缩身一隅,虽寒冷却又莫名安稳。 绕操场的习惯是高中时就有了,那时压力大,就喜欢自己一个人一圈一圈的绕,其实那个时候是存了一个小心思的,我曾幻想过顾徵彦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陪我一起绕、一起聊天、一起…… 可是从始至终,顾徵彦都从未出现过,我绕操场的习惯却是保留下来了。 大学前两年,我本还是喜欢晚自修后在操场上绕一圈再回宿舍,奈何当时真的是大型屠狗现场,我干脆以后直接教学楼宿舍两点一线了。 后来遇到了程莫,可那时我忙着考研,他忙着工作,说起来,两个人还真的从未一起压过马路、绕过操场。 风渐凉,我裹了裹自己外面的风衣,忽然感觉脚后跟隐隐的痛。 猛一拍自己脑袋,靠!忘了这双鞋磨脚了! 我赶忙走向旁边的看台,有点脏,不过被太阳西晒了一下午也不至于太冰冷,也就大咧咧的坐下了。 小心的脱下漆皮的鞋,看了看自己的脚后跟,还好还好,只是红肿,不至于破皮,怪不得翻到柜子最深处才找到它,本就是被自己打入冷宫的一款嘛。 小脚丫踩到鞋上,胳膊撑在并拢的双腿上,我抬头准备看夕阳。 结果看到了程莫,揉了揉眼睛,用力睁大,真的是程莫,从操场的入口处往里走,已经走到了操场的一半,走得方向好像是我这边。 我回头四顾,心中默念,他没看到我,他找得不是我…… 可是我旁边,除我之外,没别人了。 “成沫!” 我一个激灵,腾的一下站起来,拎起鞋光着脚就开始在看台上横着跑,程莫已经逼近看台,我此刻下去肯定撞个正着,迂回策略迂回策略。 于是乎,当天的x大看台上,就可以看到一个女疯子在疯狂的在看台上跑。 当程莫截住我的时候,我已经喘得不行了,哎呦喂,真该去健身房健健身了。 他一把揪住我的胳膊,他倒是腿长,几步就跨上来了。 “你跑什么啊?”程莫也微微的喘着。 呀,程莫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了? 对啊,我跑什么啊!我又不欠他钱! 可我说不出话,只摆摆手,示意让我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