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听我的演唱会是谁的歌？”　　　　苏素芹连忙说，“我的”，接过话筒等着开口。她自认为唱歌还是很好听的，听前面那么多人唱歌，能让她觉得还不错的没几个。一直很喜欢这首歌，叙事的风格，一首下来唱歌的人难以平静，听歌的也心绪复杂。　　　　放下话筒就看见司雨在抹眼泪，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学妹唱得不错啊，再来一首！”　　　　“就是，比这些大老粗唱得好听多了，耳朵都舒服了好多。”　　　　苏素芹摆手拒绝，推辞的话不敢说，只能说感冒还没完全好，嗓子不舒服，才哄骗过去。　　　　递了张纸给司雨，“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唱得太好感动你啦！”　　　　司雨笑骂道：“脸皮真厚。是啊是啊，把我都感动哭了，你晋级了。”虽然彼此都知道不是感动哭的，触景伤情呗，谁还没点儿难过的事，但两人默契地不提。　　　　也因着这默契，两人关系拉进不少。司雨家庭看起来不富裕，之前总是拒绝她的好意，现在已经是能分享好吃的好玩的闺蜜了，苏素芹对此很高兴。　　　　司雨的作文真不是盖的，可惜高三鲜少能用记叙文写的素材，每次要写作文只要是司雨写的记叙文，都会被苏素芹优先观赏。　　　　“我喜欢你的文笔”。苏素芹的评价很高，要知道她真的是很少喜欢这么称赞一个人。　　　　司雨跟着笑，笑得恬淡优雅。　　　　课间休息，广播社的小学弟来找。哦，人家已经不是小学弟了，都是高二学长了。　　　　优哉游哉地出去，半点没有身为高三狗的自觉。　　　　司雨摇着头，无奈于苏素芹这家伙从来没有给学弟学妹们做榜样的自觉。当然，自己也没有，难怪聊得起来，想到这里又是好笑。　　　　学弟站在门口，脚步迟疑，看起来有些犹豫。　　　　苏素芹来了兴趣，倒想知道来由。　　　　两只手交叉挂在胸前，高三学姐的霸气尽显。　　　　好奇地扬眉，“找我？广播社有困难？”　　　　“那个，学姐，你们高三忙吗？”学弟支支吾吾的，还装作随意地瞟了几眼教室情况。　　　　小动作尽收眼底，苏素芹猜他可能真有急事，不然不会觉得自己忙还来找。　　　　她真没觉得很忙，一中不兴题海战术这一套，教师都是挺优秀的，不过不排除私下里埋头苦干。　　　　“你直说吧，忙不忙要看你具体什么事儿？”　　　　学弟不好意思地摸着头。一直觉得学姐好说话，不然也不会来找，但还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高三学业为重嘛。　　　　“广播社新成员没经验，我想着学姐有时间的话可以教教她。”犹豫半晌还是说出口。　　　　“你不是社长吗？自己就可以教啊！”苏素芹不是很理解。　　　　“这不是学姐您更专业吗？人家小学妹嫌弃我，她可是学姐你的小迷妹呢。”　　　　还“您”，我这是有多老啊！面上不显，知道这孩子也没别的意思。　　　　“你这不行啊！小学妹说嫌弃你就嫌弃你，你还是社长呢，怎么就没点威严？”　　　　“这不是关爱学妹嘛！”　　　　哎哟，发现奸情的眼光扫视学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学弟脸刷的就红了。　　　　这下就更确定了。　　　　“学姐还单着呢，你就开始使唤学姐帮你追人呢？”苏素芹觉得好玩，这学弟脸皮最是厚实，还没见他脸红的时候呢。　　　　苏素芹打趣个不停，学弟估计听习惯了，脸皮又厚实起来。　　　　“学姐你就帮帮忙嘛，成了请你吃糖！”　　　　苏素芹听着学弟使劲地吹牛皮，她就笑着不说话，她自己都不敢这么吹。　　　　“拜托了！学姐！”学弟使出了最后的招数——装可怜。　　　　好吧。苏素芹屈服了，谁叫她就喜欢看这些青涩少年少女们在校园里吹粉红泡泡呢！　　　　“好吧。”她干脆利落应下。　　　　学弟一听就松了一口气，更加不留余力地夸赞，鼓着劲像是要用尽脑海里所有好的词汇。　　　　苏素芹还是要脸的，这赞美词实在是言不符实。　　　　“行了，你这是在我面前秀你语文学得多好吗？”　　　　事儿解决了，学弟心情好好的回去了。　　　　回到座位，苏素芹还是忍不住感叹。　　　　“学弟都开始找女朋友了，高三狗还是单身狗一枚。”　　　　见司雨不理睬，苏素芹凑过去抱着司雨的头，“唉。”　　　　“别唉声叹气了，你见过几个高中在一起的最后在一起了？现在学习才是最重要的，谈恋爱伤心还伤身。”司雨泼冷水。　　　　苏素芹点了点头，有道理啊，“可是我还是不想辜负青春啊！”　　　　“那么多的青春都喂了狗，吐出来还嫌弃。后悔的人指不定都能排到食堂门口。”　　　　苏素芹听着她的口气，怎么觉得像是被伤过啊？　　　　嘴上没把门就说了出来，“经验挺丰富的呀！”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声儿，看过去就见司雨在抹眼泪。　　　　苏素芹心猛一跳，说错话了！　　　　心疼地抱着司雨，轻拍着后背。　　　　“怪我多嘴了，你别难过啊！”　　　　有的人有的话，越说，越让人想哭。司雨的眼泪没有停歇。　　　　她从不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因为没用，更不想被人轻视。但是在她面前，没办法不委屈，当时也想有人拍着后背安慰呢。被关心着，眼泪就有恃无恐。　　　　苏素芹安慰了好久才哄好，眼睛红红的，苏素芹马上就想到了林妹妹。唉，看着也怪难受的。　　　　晚上下了自习，司雨买了两罐啤酒，洗漱完就找了个安静的地儿。　　　　晚风穿过睡衣，两人一人一罐啤酒，默契地笑着看着月亮。　　　　“哎，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揭伤疤挺疼的。”　　　　司雨心里流过一阵暖流，“有什么疼的，都结疤了。”　　　　她喝了一口啤酒，“我初中的时候特别内向，你现在绝对想象不到。内向到老师把我认成了男生，跟一众男生因为成绩不好被扇了一巴掌都不敢反抗……”　　　　苏素芹一边听，脑海里一边勾勒出画面。　　　　瘦小的女孩跟着男生一起进办公室，头发很短，穿着跟男生一样的校服。脾气暴躁的男老师唾沫四溅，巴掌一个个扇过，在男生堆里女孩倔强地低着头，拳头捏地很紧。　　　　课本是灰暗的，教室是灰暗的，人群亦是。　　　　有一天，扎着马尾的女孩帅气地帮她拒绝他人的恶意，站在阳光里笑着，她说，“我叫杨思君，取自思君不见下扬州。”　　　　她说：“我们做好朋友吧。”　　　　她说：“我们要一直好下去。”　　　　短发的女孩第一次抬起头，看见了阳光，触碰到了温暖。她总是话很少，她开始慢慢绽放笑颜，她笑出了声音。　　　　苏素芹隐约能听到笑声。　　　　胡乱地拭去脸上的泪水，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仰着头看月亮，想逼回眼眶里的泪水。　　　　司雨还沉浸在回忆里，嘴角带着笑，她是真的喜欢那段时光。　　　　苏素芹没打扰，等着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