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教仆们拖来了一中年男子,把他关进与孩童们相邻的牢房。 那人血肉模糊的可怕模样都吓坏了这一帮小孩。 「进去!让你嘴硬,等巫师大人一回来,让你巴不得连祖宗十八代埋在哪都等不及要说出来,哈哈哈!我们走!」教仆头头把人给甩进了牢里,还嘲笑男子的守口如瓶在他们景仰的巫师大人面前根本没用。 「老大,巫师大人真有那么神奇啊?」其中一名教仆跟着头头往外走去,一边好奇地发问。 「看你这么问,新来的吧?想知道吗?」教仆头头突然停下了脚步,语带神秘地问向那名教仆。 「对,我是新来的,那巫师大人真有那么神奇?」新来的教仆一脸八卦样。 教仆头头但笑不语,勾勾手指要那教仆再靠近他一些,教仆不疑有它,大步上前。 一把匕首突然刺进那教仆的心窝。 他瞪大眼睛,满是不解地看向教仆头头握着匕首的手,之后便没了声息。 「质疑巫师大人者,死!」教仆头头拔回匕首,吩咐其他手下带走教仆的尸体,总算是离开了牢房。 刚才的画面,牢房里的孩子全都看见了,有些比较胆小的孩子都纷纷哭了起来,但声音也不敢太大,就怕惹怒了教仆们。 「变态!」已经恹恹一息的蓝凤见着这一幕,大感邪教之人的扭曲,不仅视人命如草芥,对于教中人物相当执着,堪称疯狂。 忽然有双小手碰了碰蓝凤,他勉强张眼一看,是一位身穿粉衣的小女孩,正递给他水。 「谢谢,你不怕吗?」蓝凤困难地接过了水,讶异眼前这个五、六岁的女娃竟没被自己的惨状吓到。 岳三子摇了摇头,表示没被吓到,因为叔叔还不是她见过最可怕的。 岳五子与岳九子发现小妹跟那男子有所互动,都赶忙过来围在妹妹的身边,深怕对方会做出什么伤害小妹的举动。 一口凉水稍稍唤回了蓝凤的精神,他从裤头内的暗袋掏出一纸包,纸中包有多颗紫色小药丸和一枚小金印。 外头响起许多人的脚步声,明显正往狱中靠近,想必是教仆们要将蓝凤抓过去给巫师问话。 「收好。」蓝凤听见声音,急忙拿起金印塞给岳三子,将最后的希望寄托给对他伸出援手的小女孩,明知不可能会有奇迹,但还是愿意赌上一赌。 岳三子不明所以地接下,岳五子跟岳九子也在边上看着,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干嘛。 确认岳三子收下金印,蓝凤便迅速吞下手中的紫色药丸,为了不让自己被巫师套出有害主子的讯息,只好出此下策。 「如果你能离开了……咳!请把它交给南谷领主…南谷长凌…就说蓝凤…蓝凤先走……了……」男子急切地对岳三子交待着,声音渐落,药性毒发的很快,当教仆走到牢中的时候,男子已经全身发紫,没了气息。 岳五子见教仆来到,急忙将弟弟妹妹拉到一旁角落,希望不要被牵连。 岳九子的小眼神一直往蓝凤的方向瞟呀瞟。 岳三子见到刚刚还在说话的人瞬间就死了,即使在药房中见惯死人的她还是会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金印。 「老大,人死了!」一名教仆率先走入牢房,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喊人。 「刚人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死了?」教仆头头闻声跑来,气愤地问。 「老大,这人全身发紫,该是服毒自杀了。」另一名教仆察觉有异,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发现男子脸部呈现深紫色。 「刚不是已经搜过身了吗?呸!就算死了,也给我拖去见巫师大人!」教仆头头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还是交给巫师大人评判吧。 「是!」俩教仆一左一右拖着蓝凤的尸体出了牢房,跟着头头一起离开了。 岳九子见人全都走远后,又跑回去刚刚蓝凤所待的位置探了探,还伸手捞了捞,果真让他捞了几颗紫色小药丸,岳九子欣喜地将药丸拿回去给大哥跟小妹看。 「大哥、小妹快看,这还有几颗紫色药丸呢!肯定是刚刚那个男子吞药时用力过猛,才从嘴边掉了出来。」或许这几颗药丸可以让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岳九子欢快地想着。 「二弟,别玩!快扔掉,那是剧毒啊!」岳五子看到二弟拿着药丸回来,赶紧喝止。 「大哥,这可以帮助我们离开这里。」岳九子没扔掉药丸,反倒小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诈死?」岳五子直接联想到诈死,可是刚那男子…… 「不,不行!刚刚那人一吞药瞬间死绝,我们如何逃得了?这简直是拿生命在开玩笑!」他不可能拿自家兄妹的性命去赌。 「小妹,毒的事情你比我们都懂,你觉得可行吗?」岳九子先不理会大哥的反应,而是等着小妹的支持。 「二弟,你是指……」小妹的血?岳五子有些懵了。 在哥哥们的注视下,岳三子缓缓点了点头,岳九子面露喜色,他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岳五子虽然开心却没二弟这么乐观,他重新思考整件事情的可行性,小妹可以解毒但不代表自己与二弟就能逃过一死,一样是个难题。 岳三子见大哥苦恼,抬起小手拍拍大哥的肩,表示没有问题,予以一个安心的微笑。 「真想这么做?」岳五子再三确认弟弟妹妹的意思。 见两人坚定地点点头,岳五子也就不再坚持什么了。 毕竟运气若好,三人都可以逃出生天,运气若不好,至少……还有小妹一人可以生还。 「那我们就在晚餐的时候吃药吧,没意外的话,我们的身体应该是会被丢到山下的乱葬岗。按理说,小妹会是唯一醒来的那个人,到时候小妹再来我们,帮忙解毒。」岳五子稍稍厘清了一下思路。 岳九子跟岳三子听得真切,都认为这是唯一的生路。 「小妹,如果你解了毒,但我们都没有醒来的话……你就不要再等了,跑得远远得,别被他们再抓回来了,知道吗?」岳五子说出心中的不安,最怕剩下小妹一人无人照拂,但只要能活命都算是好的。 岳三子紧抓着两位哥哥的手,红了眼摇摇头,反对大哥的破主意。 「小妹,听话,二哥也赞同大哥的说法,到时候记得要躲好了啊。」的确,他们很有可能走到那一步,岳九子佩服大哥想得深远,他也开始担心若是只剩小妹一人可怎么办? 岳三子见二哥如是说,也只能乖乖点点头,神情哀戚。 晚餐时分。 正当三人准备吞药时,岳三子突然将自己的手指弄破一个洞,挤出血来,滴入两位哥哥的杯中,神情严肃地将水杯递给两位哥哥。 岳五子及岳九子互看一眼,虽不知小妹的意思,但因为信任,所以将眼前掺了血的水全数喝尽,再同时将紫色药丸吞下。 没多久,他们在其他七位孩童的面前缓缓倒下,引起了大小不一的惊叫声。 而剩下的,便交由老天决定吧…… 蜡烛燃至一半,烛泪已染湿桌面一片。 「……当我再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二弟与小妹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这时候我才真正地放下心,终于相信我们三人得以逃出生天!」话以至此,黑衣少年深吸一口得之不易的自由空气,这可是他们用命换来的。 君如新听完这段故事后,喉头微微发酸,饮下手中的水,才发现杯中物早已凉透。 「这一个月来,我们每天都在想该怎么养活自己,走到哪就被人赶到哪,就连个安心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昨天,小妹为了几个包子险些被歹人骗去青楼,幸好有你,不然……」黑衣少年不敢再往下说,都怪他和二弟太专心向人讨要工作,才让歹人有机可趁。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君如新忍不住伸手摸摸少年的头,真不敢想象,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小妹她……很喜欢你。」黑衣少年终于将目光从杯子上移到君如新的脸上,等待着君如新的回答。 「我也很喜欢小妹、很喜欢你们。」君如新微微一笑。这么懂事的三个小孩,有谁会不喜欢? 突然,黑衣少年起身走到君如新的跟前,二话不说往下一跪。 「求你,收留我妹妹。」 君如新瞬间懵了,这不是托孤的节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