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坐在夏洛克旁边当摆设。　　她没说话，时不时打个哈欠。　　她单手撑着下巴，安安静静地旁听。　　她微微眯着眼。　　她……　　听不下去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雪莉拉了一下夏洛克的袖子，“报警可以吗？我困了。”　　神经放松后倦意袭来，从约翰来到221B开始他们忙好久了。　　　　这么一想她今天过得真是充实过头，讲道理这些剧情得要七八天再快一点两三天才能开展吧，然而从雷斯垂德找上门来到现在才过去六个小时，她见到麦考夫也就算了现在都能和凶手面对面。　　　　雪莉想走，夏洛克却有些恋恋不舍。　　　　两颗药。　　　　选择一颗……　　　　他把手伸向了面前的那个小玻璃瓶，雪莉手快先把小瓶子攥在手里。　　　　“你为什么要选他放在你前面这颗而不是他前面那颗。”雪莉瞪了杰夫一眼，“而且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　　“他是癌症病人，而你不是。”　　　　谁知道杰夫身后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能让癌症病人生龙活虎却能让普通人立即死亡的药。　　　　“又或者两颗都有毒你先吃他不吃呢？”雪莉看着夏洛克的眼睛。　　　　用词高级的激将法。　　夏洛克能上钩，雪莉发现自己居然不惊讶。　　　　“我就知道不应该让你跟来的。”杰夫黑着脸，手摸向腰间，“幸好我还有备选项。”　　他拔出手/枪。　　“二选一。”　　“你选哪个？”　　　　“他腰间一直别着一把真枪。”夏洛克看向面色微白的雪莉，“聪明的福尔摩斯小姐。”　　“你失策了。”　　　　“这可不是嘲笑我的好时机。你刚才也不像因为这把枪才去选药。”雪莉说着话下意识往夏洛克身边靠近，“接下来怎么办？”　　　　“女士优先。”回答她的是杰夫，他慢慢抬手将枪口对准她。　　　　雪莉不是没见过枪。　　但这是在近距离，身边不但没有武器还有一个夏洛克的时候，她一时没能想到什么好方法躲避。　　　　“你让她出去。”夏洛克挡在雪莉身前，“我陪你玩。”　　　　“真是绅士的福尔摩斯先生。”杰夫缓缓扣下扳机，“但你没机会了。”　　　　“砰！”　　　　雪莉下意识双手抱住了夏洛克的手臂，尽管她的耳朵有反应过来枪击声没有近在咫尺。　　　　不是杰夫开的枪。　　他自己中枪倒地了。　　　　夏洛克第一时间看向源头，眼睛里面映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耳边传来杰夫断断续续的声音。　　　　“莫里亚蒂…会盯上你的。”　　　　夏洛克扭头看着雪莉，发现她沉默地盯着杰夫看。　　　　“雪莉？”　　　　“我没事。”雪莉松开手，“回去我要给麦考夫打电话，让他加钱。”　　“以后你做事情可以多想一步吗？”雪莉把桌上另一瓶药一起放进大衣口袋里，“游戏什么时候都有。”　　“但你要有命玩。”　　“你要知道对你的家人朋友来说，你很重要。”　　　　“好的我承认。”夏洛克看着她严肃的神色摇旗投降，“这次我的确犯了些错误。”　　　　“我有非常聪明的你在身边才会侥幸领先你一步。”雪莉看着他的眼睛，“可最聪明的是你，我不会每次都得到上帝眷顾，也不一定会每次都在你身边。”　　　　“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夸奖我可不是个可爱的行为。”夏洛克有想在雪莉脸上捏出个笑脸的冲动但他没动手。　　　　“你明明挺高兴的，约翰夸你你也是这个表情。”雪莉一副在思考的样子，“约翰说了什么来着要不要我再夸一遍？”　　“语气惊讶点怎么样？”　　　　雪莉到底没把那些惊叹的话再说一遍。　　她垂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想笑就笑。”夏洛克披着橙色的毯子坐着看向站在一边的雪莉。　　　　雪莉压着声音笑了两声，脸上带着笑意地看着夏洛克，“很适合你。”　　　　“关于我们的‘神射手’你有结果了吗？”雪莉单手放在身后，朝着约翰摆出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手势。　　像在用手做鬼脸。　　　　约翰觉得雪莉聪明归聪明但很多时候给他感觉还是可爱的小女孩子。　　　　夏洛克还没开始回答雷斯垂德就走到他们身边。　　　　“苏格兰场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么艳丽的颜色了。”夏洛克依然欠揍，“因为你喜欢？”　　　　“显眼的颜色才能在照片中成为亮点。”雷斯垂德显然免疫，“社会需要。”　　　　“对于开枪的人，你有什么想法？”雷斯垂德换个说法问了和雪莉一样的问题。　　　　被人抢了优先权的雪莉……因为对方是大眼睛，她忍了。　　　　就是怕夏洛克……　　　　鬼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夏洛克有可能会认为约翰杀人是不好的。　　　　夏洛克自顾自的推导着。　　　　有道德感。　　无畏怯感。　　接受过训练。　　服过兵役。　　　　然后他余光里看见了十分乖巧地站着的约翰。　　　　“算了你别听我说的。”夏洛克改口极快。　　　　“什么？”　　　　“我受刺激了现在说的话不能信。”夏洛克眼睛看着约翰朝雷斯垂德摆手，“看在我姑且算帮你抓到一个连环杀手的份上，让我先走。”　　　　“那你走吧，我明天再找你。”雷斯垂德有些无奈，顺着夏洛克眼光看向约翰的时候无声地笑了一下。　　　　啧。　　雪莉暗叹。　　都是人精。　　　　雷斯垂德发现雪莉一直在看着他，朝她礼貌一笑。　　　　雪莉也朝他微笑，随即跟着夏洛克走。　　　　能陪伴在夏洛克身边的人都是不可小瞧的人。　　不是他的附属品，也不是他的宠物。　　　　雪莉此时更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而夏洛克对约翰的认识显然刚刚才刷新。　　　　约翰刚刚开枪杀死了一个人。　　然而现在他很坦然地站在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反观夏洛克倒还有点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夏洛克的表情称不上轻松。　　“我当然没事。”约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你刚刚杀了个人。”夏洛克说完这句话就沉默地盯着约翰。　　　　“可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雪莉拍了一下夏洛克的肩膀，“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约翰听到她的话笑了一下。　　夏洛克还是沉默，然后突然也勾起唇角笑了。　　　　“没错。”夏洛克朝约翰走近一步，“事情已经发生了。”　　　　其实男人的友谊也复杂，反正雪莉看不懂。　　　　她是真不懂刚才单方面严肃的气氛怎么就突然化了然后夏洛克和约翰还在那儿笑嘻嘻的交谈要去吃饭。　　　　宠物般的助理和伙伴般的朋友。　　　　变化就在一瞬之间。　　　　这变化还不错。　　　　雪莉正准备扬起的笑意僵硬在脸上。　　　　她怕是出现幻觉了。　　　　所以麦考夫雇她干嘛明明他都……不他不能提前知道不然就不会现在才来了。　　　　“晚上好，雪莉小姐。”麦考夫脸上的假笑恰到好处。　　　　比起亲弟弟最先关注她这一点完全没能让雪莉感到光荣。　　　　“晚上好，老板。”雪莉内心深呼吸安慰自己她没有做错什么。　　　　“别告诉我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引起我助理的注意力。”夏洛克说话的同时，约翰把雪莉拉回自己身边。　　“你那别扭的关心，我听说了。”　　　　约翰后知后觉的知道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特别幼稚的在斗嘴的两个人是亲兄弟。　　“你又早就知道？”约翰看着淡定的雪莉，暗自感叹福尔摩斯都不一般。　　　　“他给你的联络方式，礼貌性的写了名字。”雪莉早就安排好理由，末了还不忘说教，“约翰你要学会观察。”　　　　两人偷偷摸摸地咬耳朵，也没在意夏洛克和麦考夫的斗嘴慢慢停止。　　　　雪莉无所畏惧的用一句“他们俩真幼稚”结束和约翰的对话。　　　　“你们不继续的话我可以回家了吗？”雪莉用手掩住嘴装作自己在打哈欠。　　　　“福尔摩斯小姐，你失职了。”麦考夫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不介意的话请一直这么称呼我。”雪莉也收了玩闹的脸孔，“这的确是我的失误，事发突然，我又没有手机可以联络，很抱歉。”　　　　虽然气氛一时轻松，但雪莉到底没忘记如果没有约翰那一枪，她和夏洛克可能都会命丧于此。　　　　事发突然又是第一次，她还真没想起来要给麦考夫打个电话，可眼线这个工作到底是个保命的机会。　　　　不然别想麦考夫会听她说的话。　　　　夏洛克也想起她刚才那番言论，难得没插嘴。　　麦考夫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警察也才来不久，麦考夫这个无时不刻都在为国家工作操劳的人居然也赶到了这里。　　如果说雪莉刚刚提到家人，夏洛克的第一反应只有他的父母，那现在麦考夫模糊的影像也终是清晰起来。　　　　“你们不是要去吃饭吗？”雪莉推了一下身边的约翰，“别在这干等着，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雪莉把没说完的话吞回去，她还不知道这里是哪。　　　　夏洛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他刚知道她毫不犹豫同意帮麦考夫监视他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看着像无所谓的样子，心底对雪莉的信任还是裂了点缝。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　　　　她想保护他。　　现在也在想。　　　　“这么近距离的眼线他不会放弃的。”夏洛克轻轻抓住雪莉手腕，“所以别担心你会少一份收入。”　　　　谁说她缺钱才这样了！　　　　雪莉有些生气地正准备瞪他一眼，望向夏洛克深邃的双眼的那一瞬间忽得柔软了。　　　　“那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雪莉朝麦考夫摆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那就走了，和他废话什么。”夏洛克一手一个，拉着两个身高相等的他的助理往外走。　　　　不过五步，夏洛克放开手，自己往前走。　　　　“谢谢。”　　　　“你这样就太见外了。”约翰放开紧绷的神经，开始把夏洛克当成朋友。　　　　雪莉则是点头，微微勾起的唇角证明她的好心情。　　　　实际上雪莉自己都没发现她最近笑容多了，不发呆的时候表情也不再僵硬。　　　　如果27岁以前的颜时是不愿分清现实和梦境的人偶，那现在的雪莉才真正开始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吃到好吃的食物会笑眯眯的那种。　　　　夏洛克静静的吃饭，偶尔看一眼雪莉满足的样子，偶尔看一眼约翰。　　　　这样。　　好像也不错。　　　　夏洛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