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是京城中的一个雅室，距离皇宫还很远，湘王府早已经被查封。

她从床上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坐起来，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赵延禾来了。

“醒了？”他扭动着指环，轻挑地看着她。

“你还想做什么？”她冰冷道，“就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哭的。”

“不杀你，我怎么会杀你呢。”他望了眼外面的天，“看这天色，战争就要开始了，我倒是想带你去战场上亲眼看着他死。”

叶鸾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他不会死。”

“现在不会，不过坚持不了多久的。”

他转了转头，吩咐身后的侍卫：“把人带进来。”

叶鸾不自觉紧张起来，果不其然，侍卫带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云青昔，一个是陈曼青。

她心跳加速，已经开始恐惧，仇视赵延禾道：“你把她们带过来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想让你哭啊。”他勾起笑容，说完，让人把那两个人一脚踹跪在地。

云青昔跪在地上害怕的颤抖，过了一会儿抱住赵延禾的腿，哭喊着说：“我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好不好，放过我女儿……”

赵延禾嫌弃地踹开她，下一刻拔出了长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叶鸾瞪大了眼睛，立刻大喊：“不要！不要伤害她！”

陈曼青也快疯了：“你住手！别伤害我母亲！”

她哭着就要扑过来，被侍卫钳制住。

云青昔也落下眼泪，看向女儿：“曼青，别怕，娘老了，总要有这一天，你要好好活着……”

纵使他们还不太明白湘王为何要杀她们。

云青昔又看向叶鸾：“王妃娘娘，您也保重，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这个老婆子的帮助。”

她害怕的闭上眼，似乎在等死。

叶鸾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涌上来，云青昔哪里还是个与她不相关的人，她们相处的一幕幕这时都在脑海中浮现，她教她做月饼，给她讲男女之事，给她做点心……

赵延禾看到了她眼眶的湿润，狡黠一笑，长剑狠狠一抹，鲜血从云青昔的脖子喷涌出来，很快人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寝殿中响起陈曼青撕心裂肺的哭声。

叶鸾死死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可是眼泪已经涌出来。

她碰到冰冷的泪水，很快想到了赵延渊，他此刻正在战场上厮杀，她现在哭，会害死他……

叶鸾捂着耳朵，扭过头，蜷缩在床角，努力地麻木自己，让自己不再哭不再难过。

赵延禾皱眉，走过来捏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这招对你果然有用啊，打你你倒是不哭，杀了她们，你会哭。”

他一边说，一边长剑一挥，鲜血溅到她脸上，陈曼青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叶鸾整个人都僵在那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伤心落泪这样的事，她从来都是控制不住的。

后来，黎汀兰也来了，还有黎汀兰的丈夫，王卓昭，以及从前在她屋里伺候的嬷嬷丫鬟，一个一个都死了她面前，每个人的死法都不一样，一个比一个惨烈。

叶鸾麻木了。

那天对她来说，像是一个噩梦。

她忽然想起来很多很多事。

想起来花灯节，和陈曼青，景柔，在那里遇见了黎廷佑。

想起来大家一起打叶子牌，想起来大家一起喝酒。

想起来府里的嬷嬷教她做衣服，想起来大家跟她一起做月饼。

想起来和黎汀兰打打闹闹，还帮她找夫婿。

想起来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

她拼命捂着眼睛，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可是却顺着指缝不停往外涌……

她不知道从哪里抓到了一把剪刀，正要往自己心口处捅去，赵延禾拦下，不许她死。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进来说：“殿下！好消息，闲王突然撤退了，不知道为什么，而且他还受了很重的伤，他身体好像有什么毛病，打着打着就捂着胸口直不起腰了……”

叶鸾死死咬着嘴唇，这个时候越是忍不住地哭，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残肢，还有流到她脚底下的血，整个人不停发颤，嘴唇被咬出了血。

赵延禾哈哈大笑，“好，非常好。赵延渊啊赵延渊，你始终还是要输给我。”他吩咐道，“现在还不着急进攻，先让大家回去准备，今天半夜，一举攻入皇宫，务必把所有人歼灭，至于赵延渊，我要活的！”

“是！”

?

到了傍晚，外面的天色一刻比一刻黑，叶鸾被关在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屋子里，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屋子里的尸体都还在，她不敢转头看，只觉得周围冰冷到了极点，哪怕现在是盛夏。

她感觉到外面的光线越来越弱，天要黑了……赵延禾说的半夜……就要来了……

她像是受到莫大刺激，捂着脑袋痛苦地快要裂开一样，可仍努力不让自己哭。

半夜还没有到来，午夜的时候，门被人敲响。

叶鸾一激灵，身子狠狠一颤，疯狂往角落缩，身上不知道是哪里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染红了青色的衣裙。

门被推开，那人捂着鼻子走进来，绕过地上的残骸，来到她床前。

叶鸾小心地抬头起来，看到是钟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