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她掀开车帘,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疑惑。
他们说,“带王妃去安全的地方。”
“王妃?谁是王妃……”
护送她的人一愣。
下车时已经是几天后,她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那些人说这里叫泽州,是战乱最少的地方,自从战争开始,大批人躲到了这里,一时间泽州街头变得异常拥挤。
护送她的人带她进了一个漂亮的宅子,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快速出来迎接。
“叶鸾,你没事吧?!”乐扬心跳久久不能平复,仔细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伤……然而,几乎已经是浑身是伤。
“你是谁……”叶鸾不太适应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乐扬拧眉:“你不记得我?”
叶鸾愣愣地摇摇头,用无知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回事……”
护卫解释道:“王妃娘娘好像失忆了,在路上的时候她就不记得自己是谁,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明白,我们到的时候,湘王正准备杀害娘娘,地上全是尸体……王妃身边的丫鬟也死于非命……”
乐扬像是遭受重击,许久许久才缓过来。
从来没有哭过的她竟然也湿了眼眶,心疼地握住叶鸾的手:“没关系,以后就没事了……会过去的……”
她深吸了口气,笑着说:“我是你的朋友,你的名字叫叶鸾,我是来救你的。你家那边正在打仗,很危险,所以,在这里跟我待一段时间好吗?”
叶鸾盯着她看了很久,才迟钝地点点头。
乐扬找来大夫给叶鸾看伤,又重新上了药,将因一路奔波而裂开的伤口又包扎一下。
除此之外,大夫还说:“如今因为姑娘已经有两个月多月的身孕,切不可再受此重伤,一定要好生安养才行……”
乐扬愣了一下,“身孕?她有身孕了?”
大夫叹气道:“姑娘受到这样的虐待,孩子还能保下来真是个奇迹,只是胎相已经不稳,要好好养身子,每天都喝安胎药。”
“好,好,有劳大夫费心了,麻烦给她开些安胎药吧。”乐扬道。
她望着窗外盛夏的景光,在这时局动荡的时候,花草依然在疯长着。
她长叹了口气,进到屏风后坐到叶鸾床边,摸了摸她的小腹,“叶鸾,你有身孕了,你也要做母亲了。”
叶鸾听得一愣,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吗。”
她知道有身孕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太有喜悦的感觉。
“嗯,是你夫君的孩子,等战争结束了,你夫君会来接你的。”
叶鸾却也无心知道自己夫君是谁,“哦”了一声。
这失忆药,只是在前段时间会让她失去体会情绪的能力,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她才慢慢恢复。
她渐渐学会了开心,渐渐学会了难过,看到外面的花开,心情会愉悦,乐扬逗她玩,她会笑,看到乐扬软软糯糯的女儿,她也会生出爱怜之心。
她知道了自己腹中的是自己的孩子,开始保护他,喜欢他,会想要抚摸他跟他说话,有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情感,哪怕孩子还没有出生。
那时她已经怀胎四个多月了,肚子已经大起来,她有时候能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不安分的乱动。
于是越激起来她的母爱,她已经忘记一切,甚至对生死麻木,可是这个孩子,让她有活下去并好好生活的欲望。
又过了一个月,战争结束了。
最终还是闲王大获全胜,赵延禾知道大势已去,十分狡猾的撤退了,暂时败给了他。
但迟早,他还会跟他进行一场决战。
一切还没有结束。
但现在,双方都已经重创,必须迅速开始恢复,大家都已经没有力气再斗下去。
只是不知道,再一次开始战争,是什么时候,也许还远,也许又用不了多久。
那天乐扬出去了,叶鸾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照顾乐扬的小女儿。她已经会爬了,在院子里爬来爬去。
奶娘过来了,怕她累着,先把孩子抱走,毕竟她现在也大着肚子。
叶鸾已经怀孕五个月,这段时间在乐扬家里休养,她肚子里的孩子日复一日茁壮成长,肚子已经大得不太方便行动。
奶娘抱走孩子,叶鸾觉得没了乐子,挺没趣的,自己坐在石桌前,采了几朵花编花环玩。
忽然,一群人闯进了院子里。
她害怕地站起来,心想这些来势汹汹的人是谁,梁府的守卫为什么不拦。
叶鸾像受惊的兔子,护着自己的肚子往后躲。
为首的男人一身战袍,头发有些乱,眼角有一道短短的疤,但是很深。
身后跟着好些个人,望见叶鸾那害怕的目光,他抬手示意所有惹怒退到外面等待。
很快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赵延渊远远看着大着肚子的她,声音沙哑地唤道:“阿鸾。”
叶鸾觉得他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但还是很警惕,歪了歪脑袋:“嗯?”
他缓缓走上前,叶鸾往后躲,后背抵到了墙壁。
赵延渊立在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挺起的肚子,心里忽然一软,笑了笑,哑声道:“我们有孩子了。”
叶鸾很害怕,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颤声问:“你是谁?”
赵延渊一滞,恼道:“你说我是谁?”
他只觉她是在逗他,于是伸手用力捏她的脸,“嗯?我是谁?”
叶鸾吃痛,皱着鼻子气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
赵延渊见她都快吓哭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她不对劲儿。
身后传来乐扬的声音:“殿下,她失忆了。”
赵延渊闻言,侧了侧头,却很平静:“为什么会失忆?”
乐扬摇头,“不知道,那天你让我哥哥派人闯进湘王的地盘救她,护卫说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忆了。”
她说着说着嗓音也哑了哑:“其实刚开始更严重,她连喜怒哀乐都没有,慢慢才恢复,不知道记忆会不会也恢复。”
赵延渊静静看着叶鸾,眼中仿佛有无限情绪,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了一起,半晌,他开口:“还是不要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