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问领导要是不喜欢也不讨厌？

那领导才不会跑过来特意提一嘴，说什么要客观。

于是沈微再回来时，吴涛又变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彩虹屁机器。

沈微当然能听出吴涛的话语带着十分严重的个人感情色彩，但她仍然不介意，只是点了点头。

肆摊手：毕竟滤镜这种东西，多带几层也没关系。

沈微大致从吴涛那里了解到了林郁涵的生活习惯，她将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提了几个补充的问题，吴涛也一一解答。

最后，吴涛看着手中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沈小姐……让自己进来，给自己倒茶，不会都是在为问问题做铺垫吧？？？

吴涛觉得自己看破了真相，看向沈微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委屈和悲愤，觉得她果然还是很难打交道，居然套路自己。

沈微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询问肆道：“他在干什么？”

“他可能觉得，你在利用他？”

“利用？”沈微不解。

肆想了想：“你为什么给他倒茶？”

“人际交往的基本礼仪。”沈微回答。

果然，肆想。

沈微不太在意吴涛的想法，她礼貌地朝他道了谢，又将他送出门。

临出门前，豪车爱好者吴涛没忍住，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沈小姐对……林总的车有兴趣吗？”

沈微想了想，点点头。

她有必要了解关于林郁涵的一切。

吴涛顿了一下，决定为了以防万一，先去给林总的车拍个遗照，啊不纪念照。

……

沈微拆开了纸箱里的东西，一一清洗整理，等一切都收拾完毕后，沈微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半了。

她想了想，披了件外套走进阳台，却没有打开阳台上的灯，只是倚着栏杆往外看着。

天上飘起了微雨，淅淅沥沥往下落，黑云叠聚在一起，合力掩住了月光。

沈微看向周围大楼中星罗棋布的万家灯火，沉默良久。

“在想什么？”肆问。

“在想……当初我离开那个世界前，看见的最后画面，也是这样的景象。”

“有一点冷，天上看不见月亮。”

“外面的大楼里有灯，一盏灯点亮一个房间，像棋盘格，有的格子亮，有的格子不亮。”

“亮的格子里有人，不亮的格子，不一定没人。”

“我这里也有一盏，如果我想，可以把它也关掉。”

“那个时候我在想，我什么时候会关上那盏灯？”

沈微轻轻笑了一声：“不过，决定不是我做下的。”

“提个问题可以吗？”

“我离开后，灯关上了吗？”

肆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这种细节问题它不知道。

即便知道，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实里的27天，于沈微而言，是不见光亮的27年。

日月光辉，万家灯火，再怎么通明，照不进她的眼睛。

没有得到答案的沈微似乎也不在意，她歪歪头，目光下移，看向楼下的车道。

车道上有很多车驶过，其实隔着这么远，灯又暗，她不太能辨认出其中是否有哪一辆属于林郁涵，可她想站在这里看一看。

“她回来了。”肆忽然道。

“嗯？”沈微看向肆指出的那辆车，目光追随着车驶入楼下的停车场。

过了一会儿，似乎有隐隐的关门声从楼道传来。

“她回来了。”沈微低下头，轻声重复了一遍。

再然后，旁边的阳台走进一道人影，按开了那边阳台的灯。

林郁涵自灯下走出，往沈微的方向走近两步，双手撑在了窗台上。

“我回来了。”

沈微一怔，转头看向林郁涵。

“……你回来了。”

……

门铃被按响，是林郁涵。

刚才在阳台上，林郁涵指了指沈微的方向，说自己要过去，让沈微待会儿给她开门。

沈微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首先对上的却不是林郁涵，而是一束黄色的郁金香。

“沈小姐，送给你。”林郁涵扬眉，朝沈微递出手里的花。

但沈微却没有立刻接过花，而是怔在了原地。

郁金香和林郁涵。

眼前的画面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沈微的目中有些失神，她觉得自己的思维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停留在当下，另一半却潜入了意识深处，正拉扯着根植于脑海底端的记忆。

“不喜欢？”林郁涵不解，侧头看向手中的花束。

隐隐的刺痛感从额间传来，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掠过。

“沈小姐，送给你。”

“不喜欢？”

“鲜花和爱情没有错。”

“我不管什么立场和身份，既然彼此喜欢，就该在一起。”

……

她想起来了，原来，花是林郁涵送的。

玄关上的空花瓶在等着郁金香。

而她一直在等着眼前的人。

等着她，再给自己送上一束花。

她不喜欢花。

她喜欢的，是花里承载的那份情意。

来自林郁涵的爱情。

沈微再一次接过了那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