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双手摊开丹青,只见一位女子静立蒹葭潭中,身影袅袅婷婷,面蒙白纱,那剪水双瞳胜似狐狸的眸,明亮而清澈,惹人一看到,想探究她的真容。
最为惊艳的是,画中的白露举止娴雅,身上有独特的贵族之气。
“若说烟花楼的诗意姑娘是烈日下最鲜艳的花,个性鲜明,媚骨天成;这白露姑娘好像番地的白玉,洁而无暇,玉骨冰肌。”有人评价道。
高廷借着送来醒酒茶,余光望了一眼丹青画,这一看,他大脑发空,竟被一口茶噎住。
“咳咳咳……”高廷咳得严重,眼睛发红。
高廷身边的小厮连忙轻拍他的背,帮他缓缓。
“你们看吧,连高兄都被白露姑娘惊艳了。”绪辉指着一旁咳声不断的高廷说。
高廷咳得更厉害了。
“我高兄可是有正室夫人在,哪里有胆子看别的姑娘。白露姑娘跟我同一姓氏,若是嫁与我,连姓氏都不必改了,哈哈哈哈。”白羽业示意小厮收丹青回来,一只手抚过佳人画像,眼神充满深情。
有好事者挑起事,笑着说:“看来白大人很喜欢白露姑娘。”
“阳王也很喜欢漂亮的女子啊。”
“是啊,阳王宫中女子无数,集番地颜色于后宫之中,又有姐姐这种美如天仙的皇妃作伴,区区一个青楼女子,阳王不会跟我争夺吧?”白羽业一笑,脸容纯真无邪,眼眸望向坐在上位的范阳王。
范阳王心道,这鬼小子,怕不是屁股肉太厚。若不是皇妃在盯着,他就叫人把这狂妄的小子吊在番地门楼上晒太阳。
被白羽业喊姐夫的范阳王脸上有些挂不住,脸上黑了:“羽儿喜欢,孤会成全。”
因白羽业离高廷最近,他持的丹青画,高廷看得一清二楚。
高廷即是孟子柏的化名,作为禁军的五感极好,从第一眼看去,画像的女子那双眼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
这些天睡觉,他夜夜梦见玉澜公主在身下,醒来时他愧疚得把偷来的白荷手帕捏了又捏。忽地心口处安放的白荷手帕微微发热。
高廷似乎更醉,踏出几步,众人哗然。
他醉意尽然,大步似走在吊桥上,颠颠倒倒地走到另一张台上。
范阳王身后的护卫目光炯炯,手放腰围处挂的剑,颇有杀气地看着下面醉酒的人。
大家好奇,好奇这个酒鬼要做什么,高廷一把夺过台面上白露的经书,绪辉伸手去抢回,高廷孩子气地护在身上,就是不给绪辉。
高廷胡乱翻了又翻,最后又把经书放在头上,双目斗鸡眼:“哈哈哈,白兄你看我的帽子好不好看?”
众人大笑。
高廷身边的小厮看见后,吓了一跳,过去要扶好他。
“你是来叫我回家的吧,是娘子喊我回家了。”高廷对着下人冒出这么一句,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醉鬼真是怕夫人得要紧。
小厮把经书还给绪辉公子,连连道歉:“我家少爷醉了,对不住,对不住。”
范阳王见喝得差不多了,起身说:“大雪天气,路上难行。既然大家都醉了,宫中有剩余的客房,都留下来过夜吧。”
“不不不,阳阳……王,我娘子会不高兴的,我我要回家……”
见高廷卑微如狗一样,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白羽业挥一挥手,恨恨地说:“走吧,不送,你这个妻奴。”
“如此,孤让专人送高公子回府,其余人留宿宫中。”范阳王顺下去说。
“臣等遵命。”
出行宫大门,高廷身旁的小厮扶着高廷,小声道:“大人,都统领的命令你的知道的,为什么要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范阳王令你留宿,你便于进去调查,这是为何?”
小厮是禁军出身,留在孟子柏的身旁作为对应。这个是都统领的意思,也是明厉帝的意思。
“我的事,你少管。”
“可是你近成功一步之遥,为何变卦?”小厮扶住他的手臂,替他不值。
仆人打着灯笼照在雪地上,为首的有一名公公,他多次回眸,看似关心,实则紧盯着高廷主仆。
高廷醉如烂泥,走了几步吐一回,走了几步吐一回,公公细心观察,这人不似装醉,是真真切切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