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恭维的话,却并不令他生厌。
他也不是没有思考过,他与魔族并无交情,为何魔君要为了他公然与天界对抗,但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从玉卿寒口中了解到这一切的因果。然而,那时候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玉卿寒终将成为他的妻子,他也必然会走向逆天赌命的道路,而魔族,不过是这条路上,他能把握的一颗石子而已。
也是机缘巧合,正当即谴被带入魔宫之际,身在游夔的宣璘却摸索着来到了御妖阁。
宣璘本来是一位道士,这些年在飞仙观内多打杂活不假,却多少也学过些擒魔降妖的术法,因为从小就耳濡目染,所以比之阁中许多中途修习的术士,他显然能力更高一等。
御妖阁正值用人之际,好家伙,这日见一青衣玉冠、玉树临风的少年进来,少年走路带风,身上环绕一股灵流,这是非修炼者不得拥有的,故而,他自游夔长街上、御妖阁外行过时,就吸引住了楼上副阁主卫棋的注意。
就跟古战时招兵买马一样,御妖阁也时常会主动接近并吸纳遇见的奇人异士,毕竟在这个人人知晓妖魔险恶的时代,真的身负异能还肯忘我献身的实在太少。
而宣璘呢,自即谴去后杳无音信半月之久,他在偌大人间城只得孤身一人,着实闲暇无趣,再加上他内心深处本也潜藏着一份拯救苍生的鸿鹄之志。是以失意之时,遇见卫棋,二人寻一茶楼小叙片刻,随即一拍即合,成为同僚。
当即谴从魔宫归来,再见到宣璘,后者已是皂靴华服、官印绶带的除妖师了。
即谴笑道:“不错嘛!飞黄腾达了。”
宣璘一拳锤到即谴肩上,笑着责道:“你小子,这些时日都去哪了?”
宣璘是即谴那布满戒备与试探的内心中唯一认可的一个朋友,对于朋友,他自然是看重的。当初他无视了红衣副阁主以绛华的邀约,而今,他竟愿意同宣璘一起回到御妖阁,虽选择归顺于该组织,却表示若有余力愿意协助阁中行动。他虽身份特殊,但自身实力强悍,此意一表,阁主封越汐果然欣悦。
即谴曾面晤了大名鼎鼎的紫衣阁主,在熏香缭绕的雅室内,坐在即谴对面的是即谴痛恶的神族,不过稍稍令他安慰的是,对方并非武神,且对他并无半点敌意。
他意外得知,这位上神竟与自己的母亲是故交,为此,他心中顿生几许亲近之意。
即谴嗫嚅着说:“阁下可否,谈谈您所了解的,我的母亲……”
而越汐先是一愣,继而眉眼舒展,微笑道:“当然。”
在即谴所听过的故事里,母亲是千秋殿中冰雪聪明的小公主,孝顺父母,团结姐妹;也是上羲宫中迷惑上神,扰乱天地秩序的妖祟,罪该万死,十恶不赦;还是倾倒六界的大美人,生而为妖却足有上神风范,论容貌性情,足与战皇般配。
但他仍觉得远远不够,通过这种种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母亲的形象始终让他感到缥缈无依,可这,却是他目今唯一能稍稍抓住母亲形象的法子了。
他很想听听这位自称是武后旧友的神仙眼中的母亲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