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司麒梗着脖子,“就是他!”
上官茂说:“好,好,你够胆量跟我胡搅蛮缠。卫兵,上家法,打到他不再嘴硬为止!”
上官司麒:“来呀,我不怕你!”
眼见这父子俩针锋相对,林星河赶紧拦住:“不不不,你们搞错了重点,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上官茂说:“星河啊,这是洁源的家事,让你见笑了,但你身体欠佳,还是不要再为我这个逆子费心的好。”
林星河说:“我都还没开始,您就知道我要为他费心?上官叔叔,我现在只是站在旁观者立场,诚恳地说一句,您这个做法是有失公允的。”
上官茂说:“我自己的儿子,教训他还要讲什么公允?”
林星河说:“当然要讲,因为上官司麒是个独立的个体,也是有自尊心的,您也不希望他总是这样不服管吧?”
上官茂说:“好啊,那星河少主倒是说说,怎么才能不失公允?”
林星河说:“现在要把事情捋清楚,您生气到底是因为上官司麒擅自从禁闭室逃走了,还是因为宝昌新闻提到的那个‘疑似’的猜测?”
上官茂:“这个重要吗?”
林星河:“不重要吗?如果是前者,您最先追究的不应该是上官司麒,而是在您的指令下达之后为什么他还被关着。如果是后者,那他否认这个指控,您是不是该先调查清楚?万一他没有犯错而是做了好事,您非但没有表扬他、奖励他,反倒叫他受了委屈,又该怎么弥补呢?”
上官茂语塞,一时还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满堂都在看着他,他只得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说:“司朔,你们年轻一辈总喜欢强调些新观念,什么表扬式教育、鼓励式教育,乱七八糟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上官司朔被点名,当即咯噔一下,点头说:“我赞同星河的说法。爸爸就再费点事吧,不然以哥哥的脾气,就算连上三遍家法也不会服气的。”
话外之音:就是他干的,走个形式吧。
上官茂一叶障目看不透上官司朔的本意,真当他在维护自己的哥哥,还点了点头。林星河就不大高兴了,说道:“要嫌犯服气的前提是证明嫌犯有罪,没罪服气什么?”
上官司朔的脸色僵了一僵,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也希望哥哥没罪了。爸爸,您看?”
上官茂于是又哼了一声,“麻烦。”
赖医生和那两个卫兵被提到了前头,赖医生一个腿软跪趴到了地上,然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上官茂说:“赖医生,你来赤宫多少年了?”
赖医生说:“十一,不,十二年了。”
上官茂说:“十多年了,也为赤宫做了不少贡献,因此我从来没有慢待过你,有些不值当计较的腌臜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次,你骑到我的脖子上来了。”
“没没,没有啊老爷,我不敢啊!”
“不敢?我下令在天黑之前把大少爷放出来,结果到了夜里十二点他还是被关着。你口口声声说是他自己使小性子不肯出来,那他又为什么要在半夜出逃?”
“老爷,我,我,我……”
“别我我我了,卫兵,你来说!”
后方,原先负责看守禁闭室左侧的卫兵队长偷瞄了赖医生一眼,似乎在掂量着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上官茂心情烦躁,视线又落到看守右侧大门的卫兵身上,“你来说!”
右卫挠了挠后脑勺,答道:“我那天下午的确见到赖医生过来,但他只是和队长嘀咕了几句,具体的我没听见啊。”
上官茂说:“你没听见,我却是一清二楚,无非就是使了钱,把威风耍到我洁源蕨王的头顶了!”
右卫连连摆手,“没有的老爷,就算赖医生敢使钱,我们也不敢拿呀。队长他平时总提醒我们干这行不能贪心,您说他拿了钱,我肯定不能相信的,除非是迫不得已。”
“嘘,你别说了。”左卫悄悄冲他摆手,又抬眼去瞄正前方端坐主位的上官茂,以及旁边的上官司朔,赶紧把头垂了下去。
林星河说:“听你这语气,你队长是迫于赖医生的压力才接受贿赂的?可他只不过是一个医生,有什么好怕的?”
右卫说:“的确没什么好怕的,但是这些年赖医生他仗着……”
“哎呀我都叫你别乱说了!”左卫急得跺脚,转过头来说,“老爷,是我干的不假,我财迷心窍,罪有应得,您怎么罚我都行。但这件事的确跟这小子无关,您要是生气就把他撵出赤宫,千万别上家法什么的,求您了。”
上官茂说:“我要怎么罚他,还不是你能做主的,滚一边去!赖医生,刚才他们俩说的,你承认吗?”
赖医生硬着头皮点头:“承认,承认。”
上官茂说:“那我问你,大少爷跟你有什么过节,至于要公报私仇关押他?有谁指使你吗?”
赖医生说:“没、没有,是我自己心里不平衡,一时糊涂想出来的馊主意。”
上官司麒说:“你撒谎,撒谎!”
赖医生连连摆手,“我没撒谎啊老爷,我就是觉得,觉得您是堂堂蕨王,地位高高在上,能和南北两疆的灵主平起平坐,可偏偏有这样一个儿子,总是惹您不高兴,还让您在外面丢脸,实在太冤了。所以我对他有意见,就想找个机会叫他吃点小教训,但也只是一点点小教训,绝对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啊。”
“荒谬!”上官茂说,“就算他混账,不服管教,也不是你一个医生可以教训的。你给我记住,他是我上官茂的儿子,是洁源的大少爷,就算变成一把灰也比你尊贵得多!”
赖医生:“是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上官茂说:“你也滚旁边去,看得我心烦。”
赖医生果真滚到了一边,经过上官司朔时还和他碰了个眼神。上官司朔算是稍稍放了心,说:“真没想到他们私下里还有这样的勾当,也太大胆了。爸爸,这得重罚,不但要为哥哥讨个公道,也要树立威信以儆效尤。”
上官司麒却忽然拍起手来,嚷嚷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