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太诡异了。

凌霜停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他挂在沉渝肩膀上，两只手半悬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越发感觉脑子充血，七窍生烟。

好歹沉渝的人性没有完全泯灭，没真把他扛到空间站中心的商业区。

到了地方，凌霜停打开机甲车门跳了出去，僵着一张尤带稚气的脸，气势汹汹往前走。

少年的肩膀尚不算宽阔，但已经能看出日后轩昂的影子。沉渝从车里出来，不自觉拿手比了一下，感觉他应该能比自己高。

他没忍住弯了弯唇，忽然有种失落感。

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还能不能看到。

凌霜停往前走了一会，没等到沉渝追上来，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地往前蹭，可他蹭了好一会，沉渝还是没追上来，不由得恼了。

他猛地回头，就见沉渝站在机甲车边，半身披着阳光，注视着他。

那目光那么专注，太多的情绪藏在灰色的眼睛中，让凌霜停呼吸一滞。

沉渝一愣，反应过来，疾步走到凌霜停身边，显得过分亲密地揽住了他的肩膀，“生气了？”

凌霜停迟钝的反射弧这才反应过来，一扭身子把他的手甩了下去，“哼”了一声没说话。

沉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声音不低沉，仿佛清朗的泉水，借着尾音，轻柔地在凌霜停头顶摸了一把，“小孩子家家的，不开心都可以说。毕竟长大了，就很难这么自由了。”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

凌霜停歪头看他。

沉渝：“这是经验之谈，天无绝人之路，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就算再不济，我赤银军团也不是为了摆着当秧歌队的。”

凌霜停眨眨眼，干巴巴地说：“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沉渝：“不是。我只是通知你，只要你拿得起来，赤银军团就是你的。”

凌霜停整个愣住了，他一把抓住沉渝的手臂，近乎质问，“你知道你刚说了什么吗？赤银军团？给我？”

沉渝不以为然，顺手牵住了凌霜停的手腕，半侧身把他护在身后，带着他过了马路。

“前提是你拿的起来。”

“那你呢？”凌霜停身心剧震，任由着沉渝带着他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脸身边的人对他俩行注目礼都不在意了。

“我又不可能永远活着。”沉渝语气轻松，“万一有一天我英年早……”

沉渝后面的话被凌霜停一巴掌按住了。

沉渝一惊，抬眼正对上凌霜停的脸，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

凌霜停双眼泛红，神情几乎有些凶狠，他盯住沉渝的眼睛，尚闲清瘦的身体绷紧，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蕴含了无穷的戾气，即将爆发。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一字一顿，“我、不、准、你、说、这、种、话！”

沉渝感觉到了杀气，凶狠而绝望。

他几乎在一瞬间被激怒，Alpha的基因让他本能地想要镇压挑衅的对手。

但他的手刚才抬起来便忍住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凌霜停。

于是他近乎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做出过激的反抗行为，而凌霜停似乎因此受到了鼓舞，猛地用力将他顶了旁边光秃秃的墙壁。

沉渝的后背砸在了墙壁上，很清晰的一声响，但并不觉得疼。

而他注视着凌霜停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了疼，温暖的，带着酸涩，决绝又不顾一切。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情绪。

“怎么了？”沉渝用尽全力稳住了面部表情，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挪下去，艰难挤出一个微笑，顺了顺凌霜停的后颈，“开一句玩笑就炸毛，你也太没有风度了，世子阁下。”

凌霜停紧紧盯着他，嘴唇微微阖动，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他终于缓缓动了动僵硬的手臂，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一把将沉渝拥进了怀里。

鼻尖飘散开淡淡的雪松味，冰冷地如同他的主人，仿佛永远都不把生死当一回事，随口说说就算，要是哪天真死了，也不觉得可惜。

这世上没人能牵绊地住他。

没有人。

凌霜停胸中涌起一可以毁天灭地的酸涩，眼角渗出了泪水，他抽了抽鼻子，隐藏起自己的委屈，大声宣步道：“有我在，你别想死。”

那一瞬间，沉渝有一种奇怪的感受。

仿佛无形中一根细微的丝线绕上了他的心头，缓缓地系起一个扣，拽一下心就跟着痛一下。

但那感觉并不强烈。

只是让他想要叹息。

他又顺了顺凌霜停的后颈，吐出一个自己都不信的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