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行。”柯麦尔说,“如果你杀了范德姆,谋杀案最终会怪罪到我头上。你可以逃走,但我还要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他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着沃尔夫,“而且如果你打算把我杀了,还有昨晚给我打电话的男人知道这件事。”
“这样……”沃尔夫皱着眉头,生气地哼了一声,“没的选了,我得离开,该死的。”
柯麦尔点点头。“如果你消失,我想我能把这事遮掩过去。但我要找你要一样东西。还记得我们一直帮你的原因吧。”
“你想和隆美尔交谈。”
“是的。”
“我明晚会发消息我是说今晚,该死,我几乎没睡觉。告诉我你想说什么,我会”
“还是不行。”柯麦尔打断了他,“我们想自己来发信。我们要你的无线电。”
沃尔夫皱着眉。艾琳意识到柯麦尔是个民族主义反政府分子,他试图和德国人合作。
柯麦尔补充道:“我们可以替你发信……”
“不必了。”沃尔夫说,他似乎做出了决定,“我还有另一台无线电。”
“那就这么说定了。”
“无线电在那里。”沃尔夫指着地上那个敞开的箱子,那箱子还躺在艾琳放下它的地方,“已经调到正确的波段了,你们只需要在任意一晚午夜时发报就可以了。”
柯麦尔走到无线电旁边检查起来。艾琳心想不知沃尔夫为什么没提蝴蝶梦密码。她想,沃尔夫不在乎柯麦尔能否联系上隆美尔如果给他密码,他有可能把密码再给别人,这样太冒险了。沃尔夫又开始谨慎行事了。
沃尔夫说:“范德姆住哪里?”
柯麦尔把地址告诉了他。
艾琳想:现在他在打什么主意?
沃尔夫说:“我想他结婚了吧。”
“不是的。”
“单身汉,该死。”
“不是单身汉。”柯麦尔还在看着那台无线电,“鳏夫。他的妻子去年死在了克里特。”
“有孩子吗?”
“有。”柯麦尔说,“我听说是一个小男孩,叫比利。为什么问这个?”
沃尔夫耸耸肩。“我对这个差点就抓到我的男人有点兴趣。”
艾琳确信他在说谎。
柯麦尔合上箱子,显然很满意。沃尔夫对他说:“帮我看着她一会儿,好吗?”
“当然。”
沃尔夫转身走开,又折回来。他注意到艾琳手里还抓着那本蝴蝶梦。他伸手从她手里把书夺过来,消失在帘子后面。
艾琳想:如果我和柯麦尔说密码的事,也许柯麦尔让沃尔夫把密码给他,也许这样一来范德姆就会拿到密码但他会把我怎么样呢?
柯麦尔对她说:“你”他突兀地停住了,因为沃尔夫拿着衣服回来了。他开始穿衣服。
柯麦尔对他说:“你有呼号吗?”
“斯芬克斯。”沃尔夫简短地说。
“密码呢?”
“没有密码。”
“那本书里是什么?”
沃尔夫看起来很恼火。“密码。”他说,“但我不能给你。”
“我们需要它。”
“我不能给你。”沃尔夫说,“你只能试试运气了,用明文发信。”
柯麦尔点点头。
沃尔夫的刀突然到了他手里。“别和我争。”他说,“我知道你口袋里有一把枪。记着,如果你开枪,你得和英国人解释子弹是怎么来的。你最好现在就走。”
柯麦尔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爬上舷梯从舱门出去了。艾琳听见他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沃尔夫走到舷窗旁,看着他沿着纤道走远。
沃尔夫把刀子收起来,扣上衬衣遮住刀鞘。他穿上皮鞋,系紧鞋带。他从隔壁把那本书拿过来,抽出那页印着密钥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一个大玻璃烟灰缸,从厨房抽屉里拿来一盒火柴,把纸点燃。
艾琳想,他一定还有另一份密钥,和另一台无线电放在一起。
沃尔夫盯着火苗,确保那张纸被彻底烧掉。他看了看那本书,像是在盘算着要不要把它也烧掉,然后他打开一扇舷窗,把书扔进了河里。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手提箱,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你要去哪里?”艾琳问。
“你会知道的你和我一起走。”
“噢,不要。”他会把她怎么样?他逮住她欺骗他他是不是已经想出了合适的惩罚方法?她疲惫极了,害怕得不得了。她做的事没一桩有过好结果。她一度只是害怕她将不得不和他上床。现在要害怕的事可多得太多了。她考虑要不要试着逃跑她上一次几乎成功了但她现在没有那个勇气了。
沃尔夫继续收拾行李。艾琳看见她自己的衣服在地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衣衫不整。地上有她的内裤、长筒袜和文胸。她决定把它们穿上。她站起来,把连衣裙拉过头顶脱下来。她弯腰捡起她的内衣。她直起身来时,沃尔夫把她抱进怀里。他在她的嘴唇上印下一个粗鲁的吻,似乎完全不在意她毫无反应。他把手伸到她两腿之间。她身子绷紧了。他把手指插得更深,她痛苦地喘着气。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我想即使我用不着你也会把你带在身边的。”
她闭上了眼睛,觉得很屈辱。他又把她丢开,继续收拾起行李来。
她穿上衣服。
他收拾好之后,最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我们走。”
艾琳跟着他走上甲板,心想不知他打算拿索尼娅怎么办。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说:“我不愿意打扰索尼娅的美梦。”他露出一抹狞笑,“走吧。”
他们沿着纤道走。他为什么把索尼娅留下?艾琳不明白。她想不出原因,但她知道这么做有多无情。她想,沃尔夫是个彻头彻尾不择手段的人,这念头让她打了个寒战,因为她正被他攥在手心里。
她心想不知自己能不能杀了他。
他左手提着行李箱,右手抓着她的胳膊。他们拐上人行道,走到了马路上,来到他的车旁。他打开司机这一侧的车门,命令她越过变速杆到副驾驶座上去。他钻进车子坐在她旁边,发动了汽车。
这辆车在路边停了一整夜还完好无缺,真是个奇迹,通常只要是能拆下来的部件都会被偷走,包括轮子。他把所有的好运气都占了,艾琳想。
他们开车离开。艾琳真想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不管那是哪里,沃尔夫的第二台无线电在那里,还有另一本蝴蝶梦,和另一份密钥。等我们到那里时,我会再试试,她疲倦地想。现在这完全取决于她了。沃尔夫已经离开了船屋,所以即使有人给范德姆松了绑,他也做不了什么了。艾琳得靠一己之力阻止沃尔夫联系隆美尔,如果有可能再把密钥偷到手。这个想法实在异想天开,无异于上天摘月亮。她真正渴望的是从这个邪恶而危险的男人身边逃走,回到家里,忘记和间谍、密码、战争有关的一切,重新找回安全感。
她想到了她那步行去耶路撒冷的父亲,她知道她必须试一试。
沃尔夫停下了车。艾琳意识到他们在哪里。她说:“这是范德姆家!”
“没错。”
她瞪着沃尔夫,试图读懂他脸上的表情。她说:“但范德姆不在这里。”
“不在。”沃尔夫阴郁地笑了,“但比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