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已经官至羽林军统领的竹石仍早晚到国主跟前请安。

每次离开之前，他也会习惯性地将国主的书房桌案整理一番。

将桌上一块形状很奇特的石头擦拭干净，不沾一丝灰尘。

跟着竹石的小侍卫很好奇，为何国主的桌案上会有一块那样的石头。

“竹统领，那是什么名贵的玉石吗？”

“不是。”

竹石摇摇头。

“那……它为何被置于陛下的桌案上如此之久？”

竹石看了一眼这个脸上还带着些青涩的青年，心底有些感慨。

“那是陛下从赤朝的长安带回来的唯一一件东西。”

“噢，我知道了。”

小侍卫茅塞顿开：“这就好比是勾践卧薪尝胆，陛下留着这块石头，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祖宗基业，发愤图强对吧。”

哑然失笑，竹石摇了摇头。

“你觉得是，便是吧。”

小侍卫顿时沾沾自喜起来，仿佛自己发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秘密。

多年前国主在后唐做质子时，一定是受尽了屈辱，吃尽了苦头。

才将这块石头留下提醒自己莫忘前耻的，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望着他欢快远去地背影，竹石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国主离开赤朝时什么也没有带走，除了那块随手从庭院中捡起来的石头。

他为何要那么做，竹石也说不明白。

他只是隐隐觉得，与在唐国比起来，国主在赤朝时似乎更为开心。

至少，在回到唐国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国主脸上露出过笑容。

缓步走到窗前，他推开了窗户。

这扇窗户对着的，便是赤朝的方向。

只是怎么望，也望不到罢了。

……

“陛下，赤朝派来了使臣，说要就边境那几座城池的事情进行交涉。”

宦官望着端坐在桌案后的男子。

握着毛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男子缓缓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深不见底。

“使臣叫什么名字？”

“这……”

宦官不过是代为通报的，怎会知道使臣的姓名。

“宣她们进来。”

男子搁下笔，站起身来。

几名袍服女子步入了大殿之中，不卑不亢地向男子行礼。

“赤朝……，见过国主。”

男子怔了怔，轻轻合上了双眼。

自己到底在抱些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缓缓坐下，浑身的精气神似乎都在极短地时间里被抽空了。

使臣们的声音仍在大殿中回响着，却一丝一毫都没有钻入他的耳中。

漫长的交涉结束时，天色已经昏黑了。

按照惯例，他吩咐在偏殿中设宴，宴请赤朝的使臣。

几名使臣谢恩之后，在宦官的指引下向偏殿走去。

其中有一名使臣却落后了一步，忽的转身，向他说道。

“我等启程之时，我朝皇帝陛下特意嘱托了一事。”

她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有些皱巴巴地信。

“陛下吩咐过，让我将此信交给国主。”

愣了一愣，男子快速上前，接过了手中的信件。

信封上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字迹。

手轻轻在其上抚摸了一刹，他慢慢取出了信件。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

可不知怎地，他抓着信的手却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