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夷君姬烈灵车出城。
景吾君姬照搬入了东宫。
《诸侯史· 燕书· 燕文赪王》载:“历一百三十九年,安夷君烈祭隆乐陵,失足,殁,王甚悲,追封思悫太子。景吾君照,继太子位。”
木兰院。姜朝露瞧着堆了满院的包银箱箧,嫌挡路。
“夫人,都是君上,哦不,太子赏的!”朱莺他们喜滋滋的清点。
姜朝露收回视线,看坐在一边的奉娘做针线,缝的是小孩夏天用的香囊,驱痱子的。
“是奉娘的孙孙么?”姜朝露闲话。
奉娘点头:“是啊,一个毛小子,他父亲参军没回来,都靠他母亲带着,老身能帮点是帮点,宫里的东西总比乡下的好些。”
姜朝露看着奉娘脸上的柔和,疑惑:“小孩子不会觉得可怜么?重复这般的命运。”
奉娘笑了,眸底的光芒流转,真的是这世间最美的光。
“孩子是希望啊夫人,也是牵连,牵连您和这个世间的存在。人这一生飘若浮萍,生死一刹,但若有了孩子,就有了根,就有了一刹的延续,是未来。”
姜朝露听得半懵半解。
奉娘慈祥的拍拍女子的手:“夫人有想过,和太子诞育子嗣么?”
姜朝露脸红:“……又不是妾说了算。”
话是这么说,她的心里却扎了刺。
一刹的延续,是未来。
她此生都看不到头的未来。
姜朝露发了几天的呆。
翻来覆去的想有的没的,吓得大力炖了绿豆汤,以为她害暑了。
“要不多煮点?吊到井里冰镇着,太子来了和夫人一块儿用。”朱莺在旁端碗。
大力瞪她:“又嘴快,瞎说!”
太子姬照确实月余不来了。
不过也是,听闻东宫热闹,恭贺的谄媚的结交的踏破了门槛,宫宴办成了流水席。
燕宫,铜雀。
姬照送走又一批官吏,累得抚额:“都说是喜,我怎么觉得是哀?哀其劳碌命!”
“是天将降大任,太子福气在后头。”新任的心腹在旁嘴甜。
姬照看了看天色,日薄西山,蛋黄般的余晖淌了满地金,奉牌子的寺人已在廊下候着了。
他愈发觉得累:“今晚我想自己歇。”
寺人纠结。心腹忙劝:“太子,禳侯送了魏姬进宫,您都晾了半月了。旁人倒罢了,那可是魏家,请您务必权衡。”
姬照叹气:“昨天张三的女儿,大昨天李四的妹妹,再前天王麻子的家伎……我的后宫都成鸡窝了,还有人往里塞?”
心腹壮胆再加了句:“今早芈家还托人来话,说您许久不去瞧芈姬……”
姬照阴脸。他起身踱到廊下,看那盘沉甸甸的牌子。
他想起卫公主说,他和那些逗人乐儿的男伶,有何区别。
“是啊,有何区别……”姬照自嘲的笑笑,翻了魏姬的牌子。
景吾君,是男伶。
太子,不过是价钱贵点的男伶。
他姬照,亦是被命运困住,出不来了。
当晚,魏姬的宫殿莺啼燕鸣。
芈蓁蓁若有若无的听着,气得摔碗筷:“小贱蹄子,没开过荤啊!”
宫女脸臊:“是禳侯送来的族女,太子不得不看魏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