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魏王献上了一本书,皇上御笔提名括地志,这是一部非常了不起的著作,通过这部书对大唐的疆域,以及所辖地区的风物人情都有一些了解。皇上非常的高兴,说:“你做的这件事情非常替朕长脸,请你说说看,需要朕赐给你什么呢?”再来面圣之前,魏王就已经跟一位姓冯的谋士商量过这件事了,皇上要是问起需要赐给你什么?你一定要说:“希望陛下能够允许臣组织各地才俊继续编书。”其实就是以编书之名把一群人组织起来想要实现更大的图谋。皇上说:“书已经编完了,为什么你还要组织起一大群人呢?”魏王说:“大唐不是只有一部书可以编,也不是一部书就可以把大唐的事情说清楚。”皇上说:“这件事关系重大,容朕再想一想吧!”皇上的这个时候犹豫了,让魏王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如果执意伸手要,更显得自己图谋不轨。于是找了一个理由退了出去,皇上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后,一群穿着紫色袍服的大臣来到了御前。魏征说:“陛下,魏王所请,千万不能准。”褚遂良也说:“陛下,魏夫子说的没有错,如果陛下过于宠幸魏王,势必会危及嫡子。”皇上说:“真没有答应他,可就算朕答应了事情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吧!”褚遂良说:“陛下,爱之不以其礼,是爱之足以害之。想想看,为王得到的荣宠超过了皇嗣,一旦有一天皇嗣登上了皇位,魏王将何以自处呢?”皇上说:“你的意思朕明白,所以朕没有准他所请嘛!”这个时候,魏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看上去一脸沮丧。冯谋士说:“殿下是这样一幅表情从皇上那儿出来的吗?”魏王说:“这样的一副表情有什么不妥吗?”冯谋士说:“如果皇上不能准你所请,你应该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样子,你越是表现的失落皇上就越是怀疑你,你知道人一旦起了疑心,,再想消除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魏王说:“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就这么完了?我忙活了半天,得不到父亲任何的奖赏。”冯谋士说:“陛下对你的疼爱不必怀疑,现在对你来说问题最大的是那些大臣,魏征、褚遂良、长孙无忌,这些人都是发誓要阻止你将来继位的人。”李泰的目光当中露出一丝杀气,说:“有朝一日我若得志,绝对不会放过这几个人。”冯谋士说:“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说了,正所谓隔墙有耳,万一要是那一天传在这些人的耳朵里,后患无穷,他们会把这些话当做证据来证明你是一个不能够与兄弟和睦相处的人。”魏王说:“说实话,我现在有点不甘心。”冯谋士说:“人都想得到自己希望得到的东西,可真正能够如愿的又有几人呢?在人漫长的一生当中,绝大多数时光都是不能如愿的,希望殿下能够认清这一点,耐心的等待时局变化,就像是猎人在狩猎的时候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否则就不能有所收获。”
不久之后,皇帝召集京城当中的工匠开始刻版,希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把扩地址予以印发。深夜时分,皇帝的身后跟着一个太监,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御花园。天上挂着一弯残月,地上吹着徐徐寒风。皇上穿着貂裘,迈着方步在御花园慢慢的走着,太监说:“陛下外面风大,再待一会儿咱们就回去吧!”皇上说:“怎么能随随便便回去呢?要不你回去吧!不用管朕了。”一听这话太监立刻双膝跪地,说:“陛下,小的不过是一个太监死不足惜,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能对得起先帝呢?”话虽这么说,太监心里其实也颇有不忍,于是说:“陛下是不是又在思念皇后了?小的也知道皇后非常的贤惠,陛下与皇后非常的恩爱,可无论怎么样,陛下与皇后缘分已尽,现如今阴阳两隔,就算是有千万种情愫也无可奈何了。”
太监一再苦口婆心的劝告终于让皇上返回寝宫,之后皇帝就感觉自己鼻塞头晕,没过多一会儿御医被请到了,一边询问病情,一边看着皇上的脸色,一只手搭在皇帝的手腕上,没过多一会儿御医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说:“陛下的病不要紧,但一定要记得用药。”太监立刻拿了纸笔过来御医提笔就写,没过多一会儿就写好了药方,太监拿着方子去抓药了,御医说的特别详细,每一次服用的剂量是多少?服药的时候有什么忌口的东西?诸如此类,等太监把药抓到了,御医把这副药该如何熬制说得非常仔细。那位负责熬药的人一边又善的生活,一边说:“我感觉我都快成一位郎中了。”御医说:“在这世上所有的学问当中,医术是最难学的,因为他每一个细微的事物都关乎人命,所以必须非常熟练之后才可以上手。”
皇上得病的消息本来是绝密,可不知道为什么,魏王和皇嗣都知道了消息,两个人来到御前一脸忧虑,皇上皱着眉头说:“朕还没有死,你们哭丧着脸干什么?”魏王说:“我们是担心陛下的安危,母亲已经过世了,阿爷无论怎么舍不得也没有办法,我们已经失去了母亲,希望阿爷保重。”皇上说:“你是真的希望朕保住吗?从古至今皇子没有不盼着皇帝死的,只有皇帝死了,你们才能够出头。”一听这话,两个人吓得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皇上说:“行了,你们不必演戏了,回去做你们的事吧!”皇上对皇嗣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他对皇嗣既感到非常的失望,又感到非常的亏欠。感到失望的时候他就想用魏王来替代他,感到亏欠的时候,便忍不住赐予他很多财物。越赐给他财物,他就越奢侈,越奢侈就越不知道节制,越没有节制的人越不懂得礼数。可以说皇上在叫到皇嗣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有一种现象是所有人都承认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斗。但在实际生活当中又不完全是如此,比如帝尧的儿子就没有办法继承他老子留下的江山,帝舜的儿子也没有办法继承他老子留下的江山。再比如皇帝的儿子也有不少,但真正与皇帝非常相似的只有李恪一人。可是唯一的一人不是嫡出的皇子,而是隋朝公主所生。皇上把头垂得很低,不久之后,太监端着一个木盘子,盘子里面放着很多大臣递上来的奏本。放到龙书案上,皇上随机抓起了一本观看,一边看一边心里想着,感觉文章当中所写到的事情就在他的眼前,他似乎可以用双手把这些东西整理好。读完之后说:“宣廷臣们来见朕吧!”没过多一会儿,一群穿着紫色袍山的人来到了御前。
皇上说:“西州作为流放罪犯的地方,朕觉得这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在那里呆多长时间,可以根据罪行的轻重来定。你们觉得怎么样?”房乔说:“臣是这样觉得的,罪犯待在一个地方大多数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而且他专门来到这里受罪,这就意味着他对这个地方不会有什么感情。所以臣以为如果想要充实西州,仅仅靠罪犯是不够的。”皇上说:“按照你的意思,是要把内地的百姓迁到那儿吗?”房乔说:“如果想要让这个地方长久的归华夏所有,这么做是必不可少的,臣以为可以用减免赋税摇曳的办法来鼓励百姓们迁往西州。”皇上说:“你说的这个办法很好,朕很感到欣慰。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朕希望听你们的意见,岑文本这个人每次发表言论都能够切中要害,朕希望他能出任中书侍郎,并且赐予他专知机务之权。”房乔说:“这也是臣等属意的人选。”皇上说:“真是太好了。”
不久之后那一关带着诏书来到了岑文本的家,说:“陛下授予你中书侍郎一职,并且专知机务,一是会择良辰举行。”岑文本南野心中的激动之情,天下的文官都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担任宰相,穿着紫色的袍服,腰中系着玉带,悬挂着金鱼,在人群当中实在是风光的紧。过了七天仪式正式举行,他穿着崭新的朝服出现在朝堂之上,同僚们向他表示祝贺,他站在那里答礼。皇上说:“岑文本,恭喜你终于可以立身于台阁,希望你能够任内建立更大的功业,你的子孙会为此感到荣耀,大唐的千千万万的百姓,将享受你赐予的恩惠。”岑文本赶紧说:“陛下能够如此的相信为臣,臣一定不负陛下的厚望。”皇上点点头,房乔说:“陛下如今有一项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皇上说:“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呢?”于是房乔开始一条一条的说,一开始皇上还能够耐心的听,慢慢的就开始不耐烦起来。
可房乔还在那里念个不停,皇帝终于忍受不了了,就在之前说出一句特别不文雅的话时,突然发现褚遂良竟然在那里提笔记录。皇上说:“褚遂良方才你记了什么?”褚遂良说:“臣奉旨,记录陛下的一言一行,自然不敢偷懒。”皇上说:“你是明白人该记得记,不该记的就不要写上去了。”褚遂良说:“陛下觉得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呢?”皇上说:“孔子怎么作春秋?你就怎么记录。”褚遂良说:“孔子在世的时候,王纲已经不张,五霸已经登场。皇上这么做实在是迫不得已,为的是帮助大家一些后人在经历过那个乱世之后,可以分辨是非。现如今示威非常的清楚,陛下却想让史官替自己遮掩不光彩的地方,臣以为这实在不可取。”
皇上说:“你说的很对,朕也是这么想的,前面说的话你只要听一听就好了。”话说岑文本上任之后,中书省各项事物都有了改观。以至于魏征都说:“岑侍中的文笔是很好的,每次都能够有极少的话,就能把道理说得非常的透彻。”进入正月之后,天气就一天比一天暖了,皇上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说:“这些日子正变得越来越嗜睡,常常感觉浑身乏力,脑袋里像是了铅一样,每天昏昏沉沉,是不是朕老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呢?”太监说:“陛下千万不要多想,这绝不是因为陛下老了,而是陛下长时间居于室内,请陛下多在户外走动,情况自然会有所不同。”皇上说:“等天暖和一些之后,朕想带着朝臣在户外野炊。”说完之后又皱着眉头说:“这么做是不是太奢侈了?百姓们会不会因此有所不满呢?”太监说:“天下的百姓一定期盼着陛下龙体安泰,再说野炊花销也不是特别大。”
皇上说:“野炊的花销不在吃的东西上,而在于大队人马出去需要花费很多钱。”太监说:“皇宫很大,实在不行就在宫里野炊吧!”皇上笑得有些勉强,说:“虽说有些不尽如人意,但这也是个办法。”于是鸿胪寺就开始准备这件事了,至于他们如何准备,姑且按住不表。只说李世勣在前线取得进展之后,就开始商议如何防范薛延陀再次南下,苗山幽与何刀儿道别,何刀儿说:“说实在的,你这个人挺让我想不明白的,这一段时间你忙前忙后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就好比一个种地的农夫忙了大半年,到了收获的季节却突然收手不做了。”苗山幽说:“一个人一种命,有些东西如果命里有,无论怎么逃避都会有的,有些东西如果命里没有,无论怎么祈求也是不会有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求呢?”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何刀儿忍不住捋着胡须说:“既然你想的这么透彻了,为什么不干脆出家呢?”
被这么一说我立刻呆住了,在那儿愣了很长时间,何刀儿反而害怕了,说:“你可千万别多想,也不要因为我的这么一句话就顿悟了。”我说:“我没有那个慧根。”从前线回到内地,我不再感受到危险,一路上非常的太平。越来越接近长安的时候,发现看到的人越来越多,地势也越来越平。在这一路之上都有人款待接应,而他们都与我素不相识。大唐民风是如此的淳朴,这种情形在之前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表情,这种表情没有办法用语言准确的刻画出来。如果一定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那就是贞观,这是贞观朝特有的一种表情。从官员到百姓,从文臣到武将,从男人到女人,从老翁到孩童。当他还是秦王的时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威武的人。但他自从做了皇帝,就变得越来越慈祥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魏征是非常欢喜的。最初他之所以选择追随建成,就是因为建成是皇帝的嫡长子,又表现的非常的仁厚。以诚待人、友爱兄弟。在魏征看来,这样一个人做了天子,文景之治的荣光将重现。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反复给建成提的意见,被另外一个人使用了。当时的秦王在长安就像是一只飞在高空的雄鹰,在战场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在魏征的眼睛里,作为皇次子如此不能安于自己的身份,有朝一日得了天下,不是桀纣就是隋炀帝。奇妙的变化,在建成和元吉被诛杀的那一天发生了,魏征不甘心自己生平的志向就这么毁灭了,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留在长安等待机会。面对昔日的仇敌,秦王表达了仰慕之情。从那一天开始,他一点点接受魏征的教导。一方面在房乔等人的帮助之下,取得了超越前人的功勋。另一方面有始终不忘存百姓的想法,而这一点是魏征一直努力向他灌输的。
自从三代以来,很少有百姓如此的仰慕自己的皇帝。皇帝的声望一方面来自于战场上所取得的功勋,使得天下人都觉得他是英雄豪杰。另一方面来自于他登基之后在治理天下这个问题上表现的兢兢业业,在很多方面,他都表现出了超越一般人的素质。比如他不是那么喜欢把所有的权力都攥在自己的手里,他把事情交给大臣做,也授予他们相应的职权。这个道理其实是很好理解的,比方说想要产出更多的粮食,你就得让农人专心务农,如果每隔两三天就有事情让他分心。或者动不动就把他从农田上调出来,久而久之地也就撂荒了,哪里会有粮食呢?想要大臣办事,你就要充分的信任他们,而不是想出一大堆主意使得他们没有办法专心做事。因为皇帝有足够的自信,所以当时的民风也非常的开放。皇上鼓励百姓,说出自己的心声,然后根据他们的想法来调整朝廷的作为。
当我终于回到长安之后,一个新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该怎么谋生呢?回到长安的第一天,我住在南城的一座庙里。那是一座已经荒废的庙,大白天你都可以看到狐狸和乌鸦,供奉在庙里的神像被灰尘覆盖。查看四周发现一片死寂。于是我开始打扫这座庙,清理神像上的灰尘。在这期间我足足有三天没有吃东西,那个时候我的想法是我如此的侍奉庙里的神,难道这些神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如果不能,他们就会施以援手。如果我确实在这里翻了船,从此以后我就不信神,有意思的是当我打扫完之后,就躺在那里看着屋顶。发现房梁上有一个东西闪着璀璨的光芒,于是把门外的竹竿拿进来,把那个闪光的东西捅了下来,走近一瞧,原来是一块拳头大的钻石。
我立刻捧着这一块钻石来到北城的西市去卖,没过多一会儿就围上了一大群人。我说:“这块钻石我卖了是为修庙,希望大家在出价的时候能够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否则欺骗神灵,罪过不小。”这个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人走到我的面前,说:“你这个东西虽然很大,但是成色并不好,我出价五十两。”我说:“虽然我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聪明人,给我行走江湖多年,这样的钻石少于五百两我是不会卖的。”对方说:“五百两太过头了,二百两怎么样?”我说:“二百两?你还是去别的地方买吧!”对方说:“你看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冲呢?做生意嘛讨价还价很正常?”我说:“如果我跟你要了虚价,当然可以讨价还价,可我出的是实价,我们就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了。”对方说:“我能够看得出来你大概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你说卖这个东西是为了修庙,谁会相信呢?八成这个东西呀,是你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给你出二百两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
我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你想去官府告发我吗?那你就那么做吧!我行的端走的正,没什么可怕的。”话虽然这么说,心却是在抖的。终于三百两把这块钻石给卖了,在付钱的时候对方非常贴心的给了我一大串铜钱,说:“生活不易,快去买点吃的吧!要是饿出好歹来你是三百两就不知道会便宜了谁。”遵照他的吩咐,我买了几张胡饼就回了南城,之后就开始寻找工匠,希望可以拟定修缮的方案,我一共拜访了二十位工匠,他们都对修缮这一座庙宇没有兴趣。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找到一个非常年轻的工匠,他因为不容易找到活干,就答应了我的请求。这厢里开始修缮庙宇了,那边厢皇嗣又开始担忧起来了,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这个张玄素实在是太可恶了,一定要把他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