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珂回去了，容戋的药效也已过，她把门关上，房内只有惊鸿二人。

她二话不说，去抓惊鸿的衣襟，下一刻，便可以扯开衣服，而这时，惊鸿却用那只完好的左手，颤抖的按住了曲珂的手。

“不要，不要看……”

曲珂抓着衣襟的手愈发紧，却微颤，惊鸿的声音里带着哀求，曲珂抬眸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但是却坚强的没有落下来。

“惊鸿，是我对不起你。”

惊鸿忽的笑了，那样的苍白，那样的可怜：“曲珂，我不后悔，你记住，我不后悔！”

惊鸿平日里披风上的那颗蓝宝石早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袖子处断了一节，连同哪里应该有的手臂，也一并不见了。

“曲珂，我喜欢你，上次在王府的时候，我便去求殿下，求殿下把你赐给我，但是殿下不同意，我去了刑堂，再回来时，便已经没了争你的机会，因为，你是殿下喜欢的女人，我不敢觊觎，只能将这番想法深埋心中，如今殿下要娶妻，我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殿下救了我，给了我学习的机会，我成了暗卫，他却给我培养自己的性格，说是暗卫，实际上更像是门客，而你，是我所心悦的人，所以，我会保护你，但是不会奢望你看见我，如今我已经是个残废，恐怕再不说，便没有说的机会了……”

惊鸿颤颤巍巍的从衣襟里摸出那枚十分好看的蓝宝石，上面的夹子换成了链子，他小心翼翼的将蓝宝石放在曲珂掌心，合上曲珂的手掌，轻轻在唇边一吻。

“曲珂，我已经将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你，愿它护你长命百岁，福泽绵……噗！”

曲珂愣愣的，惊鸿一口血正好喷了她一脸，等惊鸿彻底起不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神情恍惚，呢喃道：“大夫……大夫……救命啊！救命啊！”

曲珂几乎是以这辈子最撕心裂肺的声音大喊，整个客栈皆是一惊。

曲珂在窗口坐了一夜，脑子里还回荡着大夫的话：“唉，这位小哥真是生命顽强，若不是心里的执念够强，都不可能撑到现在，医者父母心，我会尽全力救治他的，不过，姑娘，请你节哀，这位小哥，可能，永远一直躺在这里了……”

当时，容戋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曲珂发疯，成长，便是如此残酷。

惊鸿，他的手臂，是被一刀一刀的割下去，而不是直接一刀斩断，也不知道被灌了几种毒药，能撑着跟曲珂说完话，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她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她卑鄙无耻，知道惊鸿会去做这件事，她却不阻止，她不知道自己听惊鸿说完那番深情的告白是什么样的感情。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她亏欠，却永远弥补不上的人。

尘儿，殿下，以及，现在的容戋。

她都忘了，自己也是重伤在身的人，就这样坐在风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