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9 章(1 / 1)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宝贝!首页

走的时候,陆宝贝已经开始恋恋不舍的问苏遥下次陪伴苦情少女的时间了。  就像一个到别人家里做客结果恋着不想走的小孩子。    苏遥用帕子包了几块糕点,塞到他怀里,像一个哄小孩子赶紧走的长辈,一脸老母亲式的慈祥,“带着路上吃。”    路上显然是吃不了的。  陆宝贝被苏合拎着扛到肩上一路送了回去,等到回到家,怀里的糕点已经因为路上的颠簸全压碎了。  于是这天傍晚,下人们就看见娇贵的小公子捧着一堆糕点渣子在那里出神。    竹双伺候了他两年,对他的脾性还算得上链接,知道这小公子在吃食上一贯是娇气惯了的,便道:“奴才帮公子扔了吧?”  不想小公子很宝贝的将糕点重新裹好,往怀里一收,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竹双有点讪讪的。  小公子身边的人每隔几年就换一批,为的就是因他性子软,怕奴才在身边久了,把心养大,拿捏他这个主子。  所以虽然小公子性子软,下人们也不敢十分干涉他的意愿。    竹双刚来了两年,就算小公子从未发过火,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就可以放肆了。    竹双倒了杯茶送到陆宝贝面前,见他接了,搭讪着问:“公子午后去哪了?怎么不带着奴才们呢?若是渴了饿了,没人伺候可怎么是好?”  小公子莫名的又消失了好半天,下人们哪有不着急的,尤其是这都第二回了,就把竹双推出来想问个究竟。    陆宝贝红了红脸,眼神闪烁,支吾道:“就、就在园子里玩捉迷藏啊……”  说着,他渐渐有了点底气,“都是你们太笨了,我好几回看见你们打我眼前过,你们都找不到我!”  这显然是还沉浸在自己游戏高手的人设里没醒呢。    竹双一噎,吃惊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学会了睁眼说瞎话的小公子,觉得自己的整个认知都被颠覆了。  而且,什么好几回打他眼前过都找不到他呀?  那不是纯属哄着他开心吗?    本以为小公子很好套话的,不想他虽然支支吾吾的,嘴却严的紧,一点风声都不露。  竹双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等到把竹枝打发走,陆宝贝走到侧间的小书房里,在长案上铺开宣纸,调好水墨,挥毫泼墨。  陆宝贝从怀里掏出一团丝绢,丝绢里包裹着一朵新鲜的凤凰花。这是院子里枝头最后的一朵花    陆宝贝这晚画了幅画,画的就是这明灭灯火里的凤凰花树。  笔墨用的很重,黑与红占据了大部分画面,其间点缀着点点的黄。    画到一半,他停下来,抿唇认真的看着宣纸上的新墨,画纸上的丹红突然就映红了他的脸颊。    陆宝贝忍不住放下笔,从怀中掏出那包被挤碎的糕点,打开,看着碎成渣的糕点,用手捻了一块稍大的,放在口中。  栗子糕甜腻的味道顷刻化在了舌尖,陆宝贝不适的皱了皱眉,将舌尖的那缕甜腻咽了下去。    这糕点未免由此过于甜腻了!  陆宝贝不是个喜欢甜食的人,面对这份甜的像是打翻了糖罐的糕点十分的纠结。    他伸手想要将糕点重新包裹好收起来,动作到一半,又打开了,再次捻起一块糕点,蹙着精致的眉头,自虐似的放到嘴里。    另一边,苏遥也在吃栗子糕。  苏遥是个嗜甜的人,此刻吃着加了双倍糖的栗子糕,那甜蜜的滋味融在口腔,让她本就和悦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郡主,银耳汤。”  翠柳端着一盅桂花银耳汤走了过来,讲东西放在桌子上,揭开盅盖,用白瓷勺舀了一碗,放在苏遥面前。    银耳汤的温度是恰好可以入口的,苏遥正好吃的口感,捏起勺子,动作优雅的喝起来。  翠柳见榻上有点乱,就走到塌边打算收拾一下。    “郡主,这花要扔掉吗?”  翠柳捻起榻上小几后面的一朵凤凰花,那凤凰花是被丝绢包着的,不知怎么被压扁了,花汁都浸在丝绢上了。    忠王府里是没有这种花的,翠柳想着许是外面带过来的,见好好的花被弄的破破烂烂的,心里有点可惜。  不过既然已经弄成这样了,依郡主的性子,定然是要扔掉的。    “嗯?”苏遥搁下勺子,疑惑的回头,“什么花?”  翠柳便示意给她看。    苏遥看着那朵“花尸”,嫌弃的撇了撇嘴,“哪来的?怎么搞成这样?”  翠柳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指着刚刚拾起花的地方,照实回答道:“喏,这儿捡的,用帕子裹着的。”    苏遥站起身,款款的走过去,接了花,又拿了那帕子。  帕子用料考究,做工精美,其中一角绣着“叙之”两个小字。    “叙之……”  苏遥凝眉想了想,突然想到陆宝贝的名字似乎就是陆什么之,再一结合他走的时候那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蓦地笑了:“我知道是哪里来的了。”    翠柳问:“哪里来的?”  苏遥盈盈笑道:“大风吹进来的呗!”  翠柳哑然,知道这是糊弄自己呢,也不再追问,踟蹰道:“那还扔吗?”  苏遥嫌弃的将帕子和花尸往翠柳怀里一扔。    翠柳灵活的接住了,以为这是要拿去扔了,却听苏遥说:“先收着吧。”  翠柳怔了下,“收在哪里?”  苏遥想了想,“找本书夹起来吧,正好做个书签。”    苏遥这么说了,翠柳自然心领神会,将帕子留在苏遥的梳妆台边,带着花走了。  新鲜的花还要经过晾干才能更长久的保存,这下琐碎的事情自然是要找人好好处理的。    即便只是朵残破的花,郡主说了要留下,那就比金玉还要来得珍贵了。    翠柳走后,苏遥招来苏合,问他:“陆家是不是有种凤凰花?”  苏合抬头觑了苏遥一眼,想到陆宝贝来之前让自己帮他摘下枝头最后一朵花的事,立刻体察上意,机灵的道:“陆小公子的院子里种了一棵,上次去的时候花开得正盛,现在已经全谢了。”    苏遥捻起梳妆台上隔着的丝帕,轻抚上面染着花汁的地方,丝丝凤凰花的香气由丝帕上溢出,再抬起手的时候,指尖已经染上了浅浅的绯红,像是朱砂沾在上面,让人想到美人面上的胭脂,唇上的丹香。    苏合极有眼色,见她什么话也没说,主动将来时陆宝贝央他摘花的事说了。  苏遥听罢,捻着丝帕笑了,“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会讨好人的……”  就是这讨好方式太笨拙了点。而且,一朵破破烂烂的花居然也好意思留下来!  谁稀罕呀?!    苏遥心里觉得自己特别不稀罕这种笨拙的讨好,面上也是一脸嫌弃,动作却很诚实,将染了花汁的丝帕折好放在了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收了起来。    陆宝贝苦着脸吃完了糕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甜味儿淹没了。  用茶水漱口之后,他重新回到案前,提笔在未完成的画作上细细勾勒、铺染。    随着时间的流逝,宣纸上的画面越来越完整,等到陆宝贝再次搁下笔,整副画已经完成了。  画里寥寥几点灯火,院子里凤凰花在明暗交替的光线中开的如火如荼。  烈烈的火一般的颜色隐匿在黑暗里,和四角宫灯里跳动的火苗一样默默燃烧。    在粗壮的凤凰木枝干后,半隐半现着一个身影,像是个身子曼妙的女子,却又不好说那就是个女子的身影,因为实在太模糊了。  一眼望去,倒有点像是树干在灯光下投射的影子。    陆宝贝看着这画面,有些疑惑的凝起了眉头。  他作画一向都是很随性的,提起笔,手底下的画面自然而然就绘出来了。  而在画的过程中,与其说是手与脑在主导他,不如说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促使他完成画作。    所以,常常画出来的东西,跟预先谋篇布局时所预想的是有很大区别的。  而现在,看着这幅画,陆宝贝自己也说不清他画的到底是人还是影了。    在预想的画面里,本来是没有人的,可现在的画面里,却有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身影。  画这幅画的最初目的,其实不过是因为自己想要让新交的好朋友看到自己院子里凤凰花开满枝头的模样。  毕竟,一朵压坏了的凤凰花实在是让他觉得很丧气。    明明是想把枝头仅剩的那一朵花儿送给她的,最后送是送了,那花儿却不复原先那般妍丽模样了。  害的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要送花给她。    可是礼物已经准备了,不送到对方手里,又似乎是一种极大的遗憾。  于是只好将花放在榻上的小几下,等待着他离开之后对方发现它。    这样的话,应该就两全其美了吧……  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看到花了呢?  虽然被压坏了,但本来鲜活娇艳的模样还是可以窥出一二的……    陆宝贝看着宣纸上在夜色里开得冶艳的凤凰花,脑子里想的却是被压扁了的那朵。  这一晚的梦里,凤凰花靡艳的花瓣扑簌簌的落了一夜,落满了他的心头。  留下的明明只是一朵凤凰花,却仿佛是留下了他的一件心事。    而这心事,他自己都是懵懵懂懂的。    那是一段隐匿在朦胧的云山雾海中,悄然的,无声无息到来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