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辞朝唐御一拱手一点头:“是。”
韩书辽上到马车,向封加进与唐御行礼后坐定。
“韩先生,上次你提到的付家三公子,这几日也该到了吧。”
“是,人已经到了。”
“那正好。”
“王兄,什么付家三公子?”那厮刚被抓走啊……
“宁儿,你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之前说过,王兄要替你选夫婿呀。”
“王兄不提宁儿都忘了,是该择婿了,哈。”上次就用要陪王兄的借口,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放心,王兄物色的人选,总有一个你中意的。”
“总有一个……王兄,人选有几个?”
“也不多,二十来个吧。”
“还,还真不少……王兄,我……”
“八王姬大可放心,人选多是王上挑的,这择选又是六王姬操办的,必定为您挑选到最满意的夫婿。”韩书辽插嘴。
“韩先生说得不错,绮儿对你择婿的事儿十分上心。”
“这事儿怎么好麻烦六王姐,说起来……六王姐她寡居日久,王兄之前不是说要找个人照顾六王姐吗?”
“已找到了。”
“找到了?是何人?”
“韩先生。”
唐御偏头瞧着韩书辽,等他接下去说,韩书辽却不接话,二人就这么干瞪着眼。
“你这会子才瞧可来不及了,韩先生马上就是你姐夫了。”
“什么?!他……他和六王姐?这……这怎么行!”
“六王姬有情,臣有意,却不知有何不可?”
“是啊,宁儿,你担心什么?”
“没什么,一时吃惊罢了,那,韩先生可要好,好,照,顾我六王姐。”
唐御咬牙切齿道,她担心什么,她担心韩书辽这个人啊,六王姐对三哥用情至深,寡居也不是一两日了,岂会轻易改嫁,定是受这个韩书辽欺骗,不行,她得找六王姐问问清楚。
“这个自然。”
“绮儿说要先把你的婚事操办了,再论她与韩先生的。”
“好。”正好。
三人一时相顾无言,封加进与韩书辽都笑着看着唐御,封加进自是瞧妹妹的温柔哥哥,韩书辽就不一样了,唐御怎么瞧他都像只打算偷鸡的黄鼠狼,一脸不怀好意。
后头另一辆马车里头,栾怿与冯辞同坐一侧。
冯辞满脑子都是韩书辽怎么会从这儿冒出来,这厮又不知道在预谋什么,瞧他方才朝栾怿伸手的样子,二人恐怕不止相熟而已。
马车外头耳目众多,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冯辞几次张嘴,终是沉默。
栾怿端坐着,一只手别在身子左后侧,撑在座椅上,五指弯曲,座椅上的缎子几乎要被抓烂。他另一只手暗暗运气,才勉强维持住无恙的脸色。身后的手渐渐放松。
“入宫之后,依附八王姬。”栾怿道。
“嗯。”冯辞应。
“韩书……韩太傅与你是旧相识?”冯辞道。
“是。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一时之间无法说尽,总之离他远些,若避无可避,也不要相信他任何话。”栾怿道。
“好。”冯辞不再多问。
“不问旁的了。”栾怿忽然来这么一句。
“该我知道的时候,你会告诉我的,对吧。”冯辞接着说。
“嗯。”栾怿缓缓点头。
“其实事既已发生,你又在我眼前,前因后果我也不那么在乎。”冯辞不是不好奇,只是一切疑问都抵不过栾怿安好地在她身边。
也许深究下去,她又会与栾怿分别,她实不愿如此。
栾怿轻轻握住冯辞的手。
“我一直都在。”
冯辞甜甜一笑。
马车不急不缓走了半个时辰。
听得车轮滚的变了声,冯辞撩开帘布从车窗往外瞧,发现马车上了一段木板紧密铺排的湖边小路。
木板一直延伸到很前方,长度足以容纳整片车马仪仗。
待所有人都踏上了木板,一阵诡异轻快的笛声传开来,水面浮出齐刷刷上百条铁链,铁链尾端连着木板路,头端被一团似鱼非鱼的动物扯着,只听得水声掺杂着铁链声,在笛声的驱使下,木板路飞速往湖心滑行。
冯辞撩着帘布,瞧得直发愣,水里的东西明明就在浅水之下,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水里是三百条四尾青,力气很大,好吸血,扎推出现,半盏茶吸干一头象不是问题。”栾怿道。
“这么厉害,这四尾青……和垠崖谷的十尾红,是不是差不多?”冯辞道。
“十尾红体型大得多,喜食草,也更凶狠些,一般不能为人这般驱使。”栾怿道。
冯辞瞧他司空见惯的样子,又想起封加进与他熟识,有些话梗在嗓子眼,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这些是你从前告诉我的。”栾怿道。
冯辞扭脸瞧他,若有所思。
“哦……”
马车一顿,夏绛闻泮到了。
见栾怿没有下车的意思,冯辞起身先下了车。
直至冯辞身形隐没,栾怿这才半起身,撩帘探出身子,身后座位上的锦缎面儿撕的粉碎。
车下冯辞伸着手,悄摸悄观察着周围。
车队所在的木板路连接固定在石下的甲板,面前一汪湖水中,长廊蜿蜒而去,将几座空亭高台串联起来,淡紫的梁柱,蓝紫的鳞瓦,就连长廊边侧的树,都是枝繁叶茂的紫,再往后瞧,层楼叠榭,色调都像美人淡抹的红妆。
彭越陵北宫殿肃穆,烜照淄京皇城繁华,羌卢鄢丹宫室巍峨,都是雕梁画栋,夏绛闻泮此处却是个最不似皇宫的,落眼之处皆是淡泊,可要比起东西两栖境来,终还在俗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