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樊晴接过子戊手上的两把剑,静默的样子,格外消沉。 “小戌,你拿着雪月剑,快些下山去孤溪找洛宸。” “是师傅。”子戌在子戊手里接过雪月剑,回头深深地看了看立在眼前的两人,似有千言,却话至嘴边,不得语。 “师傅,师兄,多多珍重。”行至子戊身旁,用小到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师兄我随后就到。” “小戌你不曾下山,此次千万小心,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师傅真是奇怪,要真有这么急,为何还故意留下师兄,一同下山不是更好。还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师兄和我自幼一同被师傅收养,会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戊儿,跪下!”确定子戌离开,樊晴顿时脸色大变。 子戊跪在樊晴面前,脸色惨白。 “为师要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欺瞒下去!” 子戊只是不做声,低着头,用沉默代替回答。 “戊儿,你置师傅何地!置樊雪宫何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你要知道你和小戌必有一人是要接管樊雪宫的。” “师傅,这事和小戌无关,我和筱筱的事,她毫不知情。” “戊儿啊,这凡事皆是命数,不是你说不知情,就毫无干系。”樊晴的语气缓下来,甚至有些懊悔。 “师傅——”子戊不动声色的看着樊晴,是啊,怎能无关。 “师傅,我不会离开筱筱的。她对洛、樊家的事,知道的不比我多。” “不比你多,那就是不比你少?你早知道她是洛家的后人,还是决定和她在一起?” “是的,师傅。” “怪为师发现太晚。”樊晴后悔没能早点察觉,这对师兄妹二人别的不像,唯独这点,只要是认定的事,怎样都不回头。 “她就住在蓝月山下的蓝月村。若是你守不住漠城,战火蔓延至山下,如何能保住她的命?战场瞬息万变,容不得你出神片刻。一瞬之差,不止你的命,你身后的千千万万,都将不能幸免于难。”樊晴无声叹息,终是不忍。 “戊儿,你可明白。你爱的若是他人,为师也不过叮嘱几声,偏偏是洛家。你可想过其中缘由,凡是与洛家有牵扯的,皆须慎之再慎,毕竟这洛家事关樊雪宫的存亡。” “……” “为师只需你做到三件事,以后不管你们结果如何,为师绝不干涉。” 子戊听到这里,终是松了口气:“师傅你说,只要不离开筱筱,任何事我都答应。” “第一,漠城的战事,只能胜利。第二,在此之前,绝不和她见面。第三,等你归来,为师再告诉你和小戌继承人的事。” “是,师傅!” “嗯。” 在子戊走后的又一声叹息,再无人听见。 依稀记得第一次下山,是随师傅一同去的漠城,如今想来,早已记不得是何模样。 但是对热闹的街道,还是有少许印象的。如今看来,离得不算近的孤溪,竟也未能幸免漠城战火的影响。 萧条的树木,匆忙的行人,灰色的天空,如此繁华地段,却也冷清得很。 风,不合时宜地吹来,子戌忍不住闭上眼,下一刻,将吹往哪。无根漂泊的人们,又将去往何处。 子戌轻声敲了敲洛家大门,开门的小厮先是一愣,痴呆地看着子戌,绝美而冷清的面貌,世间少有,会是谁?此时来洛家,又是何原因?衣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家,显然不是本地人,更不像世家小姐。 正思考如何婉言拒绝,便瞧见子戌白色发带上绣着七色的蓝雪花,真是意外,这烈焰红衣,竟是隐世而居樊雪宫的人。 “姑娘稍等,随小的这边来。”七彩的蓝雪花,是樊雪宫宫主才能佩戴的,这女子,莫不是樊宫主的关门弟子的其中一人。主子的猜测不错,近日里漠城不断告急的战报,樊雪宫定会派人前来。 看遍了素色的雪景,住惯了冰冷的大殿,这洛家的精致,实在欢喜不起来,还是赶紧结束战事回去的好。 “洛庄主,这是家师让晚辈带过来的,请过目。”此人倒是倒是年轻得很,眉眼犀利,嘴角带笑,一看便知此人善于心计。 樊雪宫将掌印拿出来,洛家遵守约定只得出手,被迫卷入这天下是非当中。 “姑娘可是樊宫主二徒弟?”情阳剑、雪月剑,樊雪宫的镇宫,禁忌之物,雪月剑现如今就在眼前,情阳剑定是随樊雪宫大弟子子戊出世在漠城。看来,胜负难测。 洛宸的眼,深邃犀利,即使子戌不回答,他也是知晓的,却故意多此一举,也不知是何用意。 “正是。洛庄主,若没什么其他的事,子戌便告退回禀家师一切安好。” “嗯?不一同去漠城?姑娘的大师兄,想必此刻已经坐镇漠城。” “师兄的确已经在漠城,洛庄主,子戌在此就拜托您好生准备出发,子戌还有其他事,也就不叨扰洛家主了。生死之战,胜负难料,还望珍重。” “子戌姑娘,请便。洛家定当全力协助,一同守住漠城,只是准备人手需要些时日,还望子戊师兄多撑住些时日。”被迫也好,主动也罢,这洛阁早已无法置身事外。 刚才还略显客气的假面,此刻再不打算遮掩,就差直言拒绝。拖延时日,对如今战况不佳的漠城来说,根本就是致命伤。看来师兄的处境极其危险,抓紧时间去漠城和师兄并肩作战才是上策。 子戌匆忙行走,并未打算回樊雪宫回禀樊晴,知道出战的请求不会被允许,只好径直奔向漠城。 一路上的百姓举家迁徙,步伐急切混乱,眼神空洞麻木,也不知是太累,还是不舍故城不愿离开。子戌抬头看着人群身后的地方,火光熏染的天空,耀眼异常,让人痴迷。也不知道师兄那边的战事如何,还须加快步伐的好。 偏偏正是要紧时刻,会有不识趣的人来打扰。 “姑娘,可是去漠城?”男子的声音很是低沉温和,不经意便失了神,子戌烦闷的心情,缓和不少。 “正是。”既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虽有好感,子戌仍是不愿太过亲近。 “既然顺路的话,姑娘可否与在下一同结伴而行?”带着浅浅地笑意,却是容不得拒绝。 “可以,但凡不要拖着在下便是。”现在去孤溪,只能是一个目的了吧。 “如此甚好,姑娘先请。”没拒绝便能有机可趁,虽看似清冷拒人千里之外,实则不谙世事不懂的相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