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戌还在分析形势,,对方却是越逼越紧,尤一的伤势不轻,完全无法招架。俩人只能一直撤退,直到无路可退。 “你快走。” “戌姑娘,在下拖累了你……” 对面的屋顶上有人拿着箭正对着子戌瞄准着,强有劲的箭头很准很快,难以躲闪。 尤一想也没想的再次挡了箭,尤一只是笑,对着子戌。 “为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试验对象,值得吗?” 不值得。 “你这是何苦,七日蛊没那么重要不是么。” 第一次是自己设计,威胁何家而故意设计,就连受伤也是故意;那这一次挡箭,又是何故?只是刻在脑子里的念头,她决不可以死,否则这一切一切的布局,又必需重新开始。 这已经是第十个对象,前面的,都失败了不是吗。 “看,你还死不了。她将超出你之前试验的对象,她将不受你的控制。” 七日蛊,不是对中蛊之人才有药效的蛊毒?那我这施蛊之人,莫不是遭到它的反噬?不可能。 看着再次替自己挡箭受伤的尤一,子戌拔出雪月剑,展开攻势,原本并未想过要杀与战事无关之人,如今看来是做不到了,没几下黑衣人便纷纷倒地。 尤一这次伤的很重、很重,会死么?书上说的生离死别,本以为只是陌生人,毫不相干的突然离开。只要闭目沉吟哀思数日,就会过去,却不知原来要这么痛。 心跳不是自己的,呼吸只是习惯自发的。颤抖着背着尤一,一路来到住所找来王大夫。 大夫接过子戌手里的尤一,拔箭,解毒,止血,消毒,上药,包扎,煎药,喂药。 子戌始终不敢上前,尤一若是在自己怀里没了呼吸,要该如何是好?子戌连问话的勇气也没有,只怕影响到王大夫的医治。这般远远地看着尤一,就很好。 眼神明媚,嘴角时刻带着笑意的男子,面无血色地躺着,只给人判若两人的错觉。 “主子,刺杀失败。原本是要刺中的,却被她旁边的男子替她挡了箭。雪月剑实在无人抵挡,属下抵挡不住,只好回来复命。” “嗯。不怪你们,下去吧,准备好出发去漠城。”不过是试探而已,如此看来雪月剑、情阳剑的合击无人能敌。看来,漠殇之战,胜负已分。 原本还想着,洛家被拖下水,究竟值不值得。若是没有值得一试的冒险,洛家可是不会轻易履行约定,毕竟百年过去,蠢的人才会不顾一切遵守。 看来没必要站在殇城的那边,守住漠城没问题的。 不过,中箭之人的身份,还有那座突然出现的小镇,同样可疑。 尤一整晚整晚的都在出汗,做噩梦说梦话,情况极不稳定,子戌守在一旁始终不放心,整夜整夜的没合过眼。 窗外一片明朗,还有扰人清梦的鸟叫声响个不停。尤一终于醒来,眼还不能适应光线,却瞧见子戌靠在一旁的床边睡觉。 猎物彻底被围困,逃不开挣不掉。 尤一挣扎着起身,蹙着眉,一脸倦容的子戌被轻微的声音惊醒。 “躺着。我去热口粥给你喝,你再多睡会。” “戌姑娘,你去睡会,我还不饿。” “感觉好点没?下次,”子戌犹豫地看着尤一,“下次莫要再替我挡箭。” “这点伤,不碍事。”看着子戌的眼,暗淡几分,“我不能看见你受受到任何伤害,更无法看见你受伤。” 子戌无法直视尤一的眼,“我,我去热粥。”结巴而紧张。 动情?还是动心?动心只是微妙的心动,而动情,情动以何解。 尤一自醒来之后,始终是混沌的,睡着,又醒来,再睡着,再醒来,分不清白天黑夜。 “阿蝶,你说,这沐雨茶里,你还放了什么?” “你既知道,又何必再问。” “我既是知道,可我既不知道的是,理由呢?其实我也明白,反正你也是不打算解释的,问也是白问。” “影,若是我说我解释给你听,你可会听?你明知我跟你说提起过多次,你哪怕听进去一次,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你这莫不是要怪罪于我?”花影手里的茶杯被捏碎,听进去?若是答应你的请求,那你我之间的诺言,生死与共的相守,又算什么? 当年的执子之手,绝不过问世事,携手一生。而今你却要离开,以七日蛊施蛊毒,七日的记忆消失后,而你的一切消息,从此将不得而知。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谷主,夫人——夫人她,她去了殇城。” “你说什么!怎么不拦住她,快取我的佩剑来。”花影此刻方意识到,可能有什么要从自己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即使再也见不到我,即使留我一人在世上,你也要去。 阿蝶,等着我,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是死在我面前。 “王大夫,这已经是第三日,能不能想想办法,他要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子戌原本清冷的声音,此刻也开始着急起来。 “戌姑娘,尤公子身上的伤全然已经好了,只是伤口还需些时日痊愈。尤公子不醒来,老夫也实在没办法,无非是有心结不愿醒来。” 心结,这么说,还真是的。 这个人突然地出现,又多次替自己挡箭。既是为自己受伤,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里面,他看着自己的眼里,看到的也许并不是自己。 尤一突然睁开眼,子戌同样被突然到忘记说话。 “戌姑娘,我睡了有多久?”温和的声音,此刻明明沙哑的很,子戌听着终于心安。 “今日已是第三日,尤一,你叫我子戌就好。” “是不是耽误你很长时间了,若是不介意,陪我这个病人出去走走。” “王大夫说你最好不要乱动,虽然躺了三天,不代表你的伤口不会再次裂开。” “过来扶我。”尤一已经起身穿鞋,用动作告诉子戌,说的那些都没用,现在必须要出门。 尤一给人的感觉,彻底变了?说不出的酸涩味道,令他改变的人是谁,肯定不是自己,这答案让子戌窒息。 子戌静默地跟着尤一,心里始终没法平静,师傅的教导声渐行渐远,漠城的师兄更是放在一旁。 眼前的人,子戌想要留住。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此时此刻,他就在身边,我和他是彼此的唯一,难道不是? “这里放河灯,听说还可以许愿。”尤一沉寂的看着水面,也不知说给谁听。 河灯铺满孤溪水面,尤一说:“河灯愈是多,想要实现的心愿就愈强大,只许一个愿望,这么多河灯,总有一个会漂流至海,然后替你实现,那唯一的心愿。” 尤一站在送血玉给子戌的古树下,格外孤寂,好似风一吹,也一并消失。子戌想要给尤一一个拥抱,终究只能学着师兄的样子,望向月色之中。 尤一毫无征兆地低头吻了子戌,子戌本要拒绝,只是这第一次而且是仅此一次的机会,子戌没理由拒绝。 星星代替月亮看守一切的美好。 回去的路上,谁都也不曾开口。 子戌突然觉得,从来在乎结果的爱,只会遗憾终生。这些,已经足够。 “子戌,明日带你去个地方,早些歇息。” “嗯,晚安。” 一夜无眠,子戌清晨推开门,便看见尤一已经在等候。 “去哪?” “跟着我。” 天空预示着离开,太阳怎么也不愿出来,是阴天。 尤一带着子戌,走过许多地方。都在心里默许,这是告别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