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良缓缓站起,对丰泰拱手行了一礼,客气道:“兄台别误会,在下并未有害人之意,只是见兄台落魄,想给兄台指条明路。”
丰泰将宋元良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腰间佩戴的玉坠品质上乘,便猜测他家中有几分底子。
没在意他口中的落魄,丰泰僵硬地回了一礼,哑声道:“还请兄台……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你我皆是读书人,见尔有难,扶一把是应当的。”宋元良上前走了几步,从袖中掏出一片矮短的竹篾递给他,“你且往城外去,三里外有一庄子,名为梁庄,庄主是我同窗的亲眷,他们为人心善,你出示竹篾自会有人帮你。”
丰泰犹犹豫豫接过竹篾,竹篾一指长宽,正面刻着一簇兰花,背面则刻着宋元良三字。
能在薄如叶片的竹篾上雕刻的如此细致生动,可见其雕工精湛。
丰泰郑重地将其收好,又朝宋元良拱了拱手,只不过这次显得更为诚心一点。
“多谢。”他说。
宋元良笑笑,露出右脸颊浅浅的梨涡:“兄台客气。你还是赶紧去吧,趁天色还早尚未到膳点,若是去的晚了,那边恐怕分不开身招呼你。”
丰泰:?
眼下才刚过辰时,离膳点还早着呢,即便要做饭,也不该忙成这样吧。
丰泰想不明白,对宋元良一行人再三谢过,揣着满腹疑惑同李伯匆匆离去了。
见主仆二人走远,茶摊上其他人这才凑到宋元良身边,七嘴八舌地问道:“元良,你怎把竹篾随意给了人,万一他品行不端,咱们岂不是给伯晏和子恒招去祸端?”
“是啊是啊,你看他刚才被人丢出来一声不吭,连表情都没变过,能这般隐忍,若是他品性好倒也罢,若是他心怀恶念愤世嫉俗,你拉他一把他未必会感激你,说不定还觉得你是在看低他,他日再来报复你!”
“嗳,这话就过了,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恶人。”
“你还别说,这可真说不准,农夫与蛇的故事咱们还听得少么。”
“话本是话本,哪能现实混为一谈,你这……”
“行了行了。”宋元良打断他们的话,耳边嗡嗡嗡个不停,他脑袋都快要炸了。
“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别忘了,我祖上是干嘛的。”
祖上……
哦!宋元良的老祖宗是个算命的!
据说给人看相特别准。
众人恍然大悟,惊叹:“没想到啊,你居然还学了这么一招。”
宋元良拱拱手,谦虚道:“哪里哪里,学艺不精,雕虫小技罢了。”
“诶诶,那你给我算算,我这次能不能中?”
“还有我还有我,我要算姻缘,我都快二十了还没相中姑娘,我娘都快急死了。”
“我已经成亲,姻缘就不需要了,不过我命里缺点金子,你给我指条财路呗?”
宋元良被他们几个摇啊晃啊的,眼睛都在转圈圈,他甩手胡乱挣扎:“你们够了啊!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这样成何体统!都给我起开!”
其余四人嘻嘻哈哈不放手:“哎呀宋小神仙,你就给我们算算呗。”
不远处的茶摊老板娘斟完茶,看到他们五人嬉笑打闹,忍不住对自家夫婿道:“你瞧瞧,这几个皮猴都快考试了还这般骨头松,到考场上考不出来可有他们哭的。”
在烧水的老板抽空抬头看了眼,觉得自家婆娘管闲事:“都还年轻呢,有朝气是好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梁庄。
丰泰和李伯站在庄子大门口,仰头看着梁庄二字。
梁庄在临安城颇有盛名,故而来这里的路并不难找。
丰泰四处探望,没发现庄子门口有人看守,他一时有些为难,不知该找谁进去通报。
总不能擅自闯进去。
正纠结,门里走出来一个玄衣人。
“你们找谁?”
丰泰和李伯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去,面露警惕道:“我们受人指点,想找贵庄庄主。”
说完,他双手递上宋元良交给他的竹篾。
暗十接过,指腹缓缓摩挲过兰花,犀利的目光瞧了丰泰半晌,这才捏到掌心里,对丰泰说道:“你跟我进来。”
丰泰被暗十看得心里起毛,听到这句话,他才松了口气。
“有劳这位兄弟。”
暗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回踏进了庄子。
丰泰连忙扶着李伯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