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像是被压抑了好几天,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眼瞅着那些侍卫就要盯上这边了,老板索性收了铺子。
“公子见笑,我这口中嫌弃着别人,自己却说个不停……”老板讪讪笑着,“赶巧天凉了,我这生意也做不了几日,今天就与公子说上一说。”
宁敬铭求之不得,随即欣然应允,谁知听来的消息更加匪夷所思。
什么镇南侯见世子修了仙自己也想得道高升什么胡扯的话都有,宁敬铭不得不佩服尘世之人的想象力。不过空穴来风必定是有些依据的。
宁敬铭转过街角,刚想几步上去给师尊汇报今日的所见所闻,却见师尊身边还站着一个彪形大汉,当下缓了步子,慢慢走到附近,不上前打扰。
那人正是张屠户,看到苏琅仿佛遇见了什么新奇事物似的凑上来打招呼。
“小兄弟,又来京城算命啊?也是,现在那小世子被那苏琅收了当徒弟,没个三年五载也回不来,没什么需要畏惧的了。”
“算命五文。”苏琅懒得与他瞎扯只得放话赶客,张屠户却不吃这一套,身体又往前挪了挪。
“小兄弟,你行走江湖,听到的风声多。”张屠户瞅了瞅身边的人,以手掩嘴,凑到苏琅耳边,“这两天京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啊。”
这话意有所指,苏琅斜眼瞅了瞅他。
“啧,算了,看你也不像知道的样。”张屠户收回伸出去的脑袋,砸着嘴摇头,还顺手拿了一把苏琅的瓜子。
“我云游四方,对京中之事的了解只不过是听听别人的话罢了,敢问,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苏琅假装疑惑,好奇地询问。
“啧,瞧你这消息闭塞的。”张屠户咧咧,吐沫星子满天飞,瞅了瞅四周之后压低声音,“镇南侯府的事儿你知道不?”
“略有耳闻。”
“嘿,你可能不知道。”张屠户说得来劲,“这镇南侯犯皇上忌讳,搞巫蛊啊。”
苏琅皱了皱眉头。
“这如何说起?”
张屠户继续压低声音。
“镇南侯家的小世子你知道吧,生下来就被慧空道长说命犯不祥,前几月拜师在苏琅道长门下,可这镇南侯还不满足,非要给他儿子改命。这小世子可是皇亲国戚,命途天算,一旦改了,这大昭不就乱套了嘛,你说皇帝肯干?”
“改命?”苏琅抓住关键词重复一遍,“小世子既已拜在苏琅门下,命格自会有好转,这镇南侯不过一介凡人,改命之事与他何干?”
“你问我我怎么晓得,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南疆有一至宝,名叫阿乌拉,能够逆天改命,起死回生。这两日南疆与镇南侯牵扯的不清不楚,流言满天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张屠户一脸八卦,说着还嫌弃起了苏琅,“小兄弟,行走江湖,没有点消息可不成啊。”
听到逆天改命几个字,苏琅心中一顿。
“那阿乌拉既是能逆天改命的宝贝,怎么现在才流出风声?小世子命格有变皇帝又是如何知晓的?”
“那阿乌拉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不知道,但你一介算命道士,竟连皇宫中的昭平国师都不知吗?昭平国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掐指一算就算到了镇南侯家中。皇家气运关天,国师知道这等大事,自然要禀告给皇上。”张屠户吹的神乎其神,吐沫星子满天飞,仿佛自己亲眼所见。
这昭平国师苏琅倒是知道,名叫裴安,是鹤然峰的峰主南城的大弟子,得叫苏琅一声师叔。苏琅师父赫哲子常常夸赞他才华出众,是点苍众弟子的楷模。三年前点苍弟子比试之时苏琅与他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他为人谦和,温润如玉,十分受女弟子的追捧,苏琅与他也挺谈得来。
以他的资质,应是南城隐退后鹤然峰峰主的不二人选,但是南城离峰云游一年后,裴安也向点苍山长老请辞,自此再无他的音讯。直到一年前有人说在大昭看见了他,这才知道他当了国师。
若此事真与裴安有牵扯,那便好办许多,别的不说,消息总归更可靠些。
苏琅心中思忖,张屠户“诶呦”一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不与你瞎扯了,我家婆娘让我今儿早些回去。”张屠户拍了拍脑袋,神色有些紧张,转身就跑进了不远处的小巷。
这话还没听完怎么能让他轻易走,宁敬铭上前欲追,却早已不见张屠户的身影,只得作罢,回到了苏琅身边。
“师尊,那屠户说的话可信吗?”宁敬铭开口。
苏琅摇了摇头:“我只知你小师弟的命格也确实与先前不同,与你听来的消息有什么差别?”
宁敬铭思索了下:“八九不离十。”
苏琅也不再发表意见,只是点点头,之后注意到少了一个聒噪的声音,又抬头询问。
“子云没与你同行?”
“我与他分头行动,估计马上就回来了。”
苏琅闻言再无多话,收了摊子准备打道回府,岂料一道夹杂落叶的劲风将他拦下。
苏琅眯了眯眼,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师叔,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