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练习生都去排队准备彩排时的造型和妆面,教学楼比平时要安静许多。
许宿走进练舞室,脱掉外套,照例打开了《雪说》。
放第一遍音乐的时候,做好了热身,放第二遍音乐才跟着音乐跳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突然想通了很多,跳舞也没了平时的压力,只需要全神贯注的听,把自己代入音乐里。
不用在意那么多张力和技巧。
因为这支舞他已经跳过无数遍,那些早已融入本身。
一曲舞毕,江满把外套递给他,走到一旁关了音乐。
“嗯。”他说,“挺好。”
“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许宿问他。
“你的进步很大,”江满说,“我是指和昨天的你相比。”
“这些天你每天不分日夜的在练习,一切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但是你有个个致命问题,就是心态。”
“其实每天你都在一点一点进步,只不过和队里其他人比,进步显得不那么明显,所以你对自己就越发严格,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弦,不知道哪天就会达到临界点而断裂。”
江满说的确实很对,许宿没法反驳。
“但你刚刚跳的这段,就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好。”江满继续说,“张弛有度,浑身放松,就像是在享受。”
“嗯。”许宿说,“刚刚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保持这个感觉上舞台吧。”江满说,“这是最适合的状态了。”
“很少听你说这么多话。”许宿弯眼笑了笑,“谢谢。”
“你起码说过一百次谢谢了。”
“习惯了。”许宿说,“但是是真的想感谢你。”
“去化妆吧。”
“好,走吧。”
他们走后不久,周尘川从后门走了出来,看着许宿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面色充满不善。
彩排的化妆顺序是按照小组来的,他们到化妆间后就排队等候,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组。
《雪说》的造型很适合这首歌。
妆面简单清透,服装是一整套白色的西装,细节之处每个人都不一样。
许宿浑身上下没有过多的点缀,只在胸口别了一枚银色的羽毛胸针。
因为是舞蹈组,这套西装并不算紧身,反而都是舒缓的面料,穿着很舒服。
就是有些冷。
距上次造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许宿的发色也掉了些。
这次化妆师还特意帮他补了下色,他的发色变成了更浅的薄荷绿,衬得他的脸雪白。
许宿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做好造型后,化妆师还点评道:“你是最适合这个造型的了,一会上舞台肯定抓眼。”
“谢谢。”
他们这队颜值偏高,其实每个人都适合,许宿只当是化妆师的场面话,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做好造型后,突然要求去拍摄定妆照。
练习生听到这个消息后,赶紧去休息室找到自己的外套穿上。
摄影棚在另一栋楼,要拍摄的话,就需要出门,在雪里走一段路才能到。
许宿在换好演出的衣服后,就把外套穿上了。
他今天没再穿LIMOP那件外套,而是换了一件宽大的羽绒服,软软的绒绒的,还有一个大帽兜,穿上了很暖和。
昨天看到了那条撞衫的热搜,他应该以后都不会再穿LIMOP的外套了。
有些舍不得,但是没办法。
听到拍摄的消息后,他便江满一步,跟随大流去往摄影棚。
屋外依旧下着小雪,路上被踩出许多脚印来,一路一路,杂乱又无章。
摄影棚的门前有一排很高的楼梯,许宿很小心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生怕雪天路滑。
安然无恙的走上台阶后,背后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他以为是江满,便回头看去。
突然间,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身体瞬间失重,往台阶下摔去。
他想抓住些什么,但阶边的草都被冻住,他手都划开了一道口,都没能抓住。
明明身后有那么多人,在此刻好像都消失了无踪,没有一人拦住他往下摔的轨迹。
许宿头也撞到了石阶,脑海一片空白。
唯一的想法是。
他好像不能跳舞了。
沈迟之站在很远很远,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心漏跳一拍,什么也没想,拔腿就往摄影棚的方向赶。
靠近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一圈人,周遭环境嘈杂,议论纷纷,慌忙又焦灼。
有练习生看到了他的到来,招呼着让出了一条道。
沈迟之往里走了一步,一看就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的许宿。
他倒在了雪里,整个人被羽绒服重重的包裹着,只有帽兜的层层毛绒下隐约的露出了半张小脸,就算是化了妆,此刻也显得苍白。
沈迟之半蹲下去抱住了他,血液从他的手上流过来,一滴滴掉落到地上,把雪染出了一朵花。
鲜红又妖冶,强烈的对比刺激着人的神经。
许宿瞧见沈迟之,脸挣扎着从帽兜里钻出来,弯弯眉眼笑了笑。
“沈老师。”他说,“我好像要让你失望了。”
明明昨天才和你说,我会努力跳好。
只是,我好像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