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很想念她的阿濯哥哥,宋濯离开骊山半年后,西北就起了战事,这场仗已经打了九个月,一直僵持不下,安晚心里更是担忧,即使宋濯有一身好武艺,战场以少敌多的情形却是不容乐观。而在宋濯离开的日子里,安晚的毒素一点点在清掉,虽然仍是无法行走,但安晚因祸得福地学会了医公子半生医术,更是将毒娘子的毒学得一个通透,每日与白狐作伴,与苏承打闹,日子似乎也就这么流逝。 “小师妹!我有消息告诉你!”苏承手上拿着信一路奔进安晚的院子里,“小师妹,我要去找小师弟了,宋衡大哥来信军中战士死伤严重,急需军医,父亲让我去帮宋大哥忙,马上启程,你有什么需要带给小师弟的话或者有什么东西要给小师弟,我帮你转达!”“我能不能跟着!”安晚满脸期待,“毕竟是军营都是男人,小师妹你去了不方便。”“那你帮我把白狐带给阿濯哥哥吧,小家伙的血虽然是毒,但鼻子灵敏,能察觉人不能察觉的事务,或许能帮上忙。”“这白狐是小师弟捉给你作伴的,带着它去战场做什么。”“它在我这左右也无事,说不定能保护阿濯哥哥呢,带着吧,告诉阿濯哥哥,我在骊山等他,让他照顾好自己别受伤。”“好,我一定带到!”“大师兄,你也照顾好自己,刀剑无眼!”“小师妹,你大师兄也是有一身武艺的好吗,瞎操心什么!好好在骊山待着把毒去干净了,帮我照顾好爹娘!”安晚目送着苏承和白狐出了院子,心里空落落的。 转眼又是寒冬,连着苏承去前线帮忙,也已经七个多月了,愣是没什么消息传来,安晚最近总觉 得心神不稳,心里特别慌乱。摆弄着院子的草药时,院门口传来小厮着急的声音,“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厮一路跑来,“这是怎么了!”“小姐医公子让我带您去前院,苏少爷带回了宋衡将军和宋濯公子,宋衡将军一条手臂没了,宋濯公子还昏迷不醒!”安晚手里的药壶膨一下掉地上,“快推我去!” 安晚来到前院,只见屋子里医公子和苏承一人看着一人,宋衡左手臂空空,宋濯浑身是血。苏承见小师妹来了,忙说“小师妹,你来看着师弟,我去帮父亲给宋大哥止血!”安晚推着车子往前,就见宋濯浑身都是刀割的伤,接近两年未见,宋濯浑身变得更精装,大大小小的刀痕基本上遍布了宋濯的胸膛和腿部,即使宋濯肤色变深了,脸色仍是惨白的几乎透明。那每一道痕迹安晚看在眼中,却宛如割在自己身上,安晚一直以为自己心里装了很多人,爹娘哥哥,师父师母师兄,可是如今才知道原以为只是心中占据小小一席的少年几乎弥漫了整颗心,如果宋濯熬不过去,她觉得自己似乎也熬不过去了。 那一头,宋衡的血止住了,胳膊确实是失去了,但所幸宋衡底子好,保住了一条命,此时的苏承浑身也沾染了别人的血,看着好不狼狈,“这一仗我们赢了,宋大哥和师弟使计孤身进入敌方军营,重伤了夷人王子,取了敌方的军师首级,夷人没有了主心骨已经退出了西北战场,宋大哥在撤退时遇到夷人的巫师掉入陷阱,自断了胳膊,师弟抵着一口气将宋大哥带回来,倒在了军营门口,我都数不清师弟身上有多少伤,失血太多,我已经给他服了大还丹,希望能保住。”安晚静静听着苏承的话,不知道自己已经满脸是泪。医公子在旁边,“宋衡已经没事了,我把他移到另一个屋子,安安你和承儿守着阿濯吧。”安晚在旁边,一声不吭,苏承在宋衡移到隔壁后也疲累至极。小厮端来汤药,安晚一口一口喂着宋濯,可是宋濯牙根紧闭,安晚无奈,弓着身子一手轻轻捏着宋濯的下巴,一边喂药,宋濯吐出多少,安晚及不断再补上。过了两日,宋濯还是没有醒来,宋衡已经清醒,过来看到弟弟更不忍心,又出去,安晚两天两夜一直守在宋濯床前,轻轻给他讲话,然而宋濯一点苏醒的情态都没有。已近寒冬,今日是第三日,安晚仍旧在宋濯旁边呢喃,“阿濯哥哥,你醒来好不好,你不是要保护安安吗,安安马上要及笄了,我们回京城,阿濯哥哥就娶安安,照顾安安一辈子好不好,你快醒来……你再不醒,安安要走了……”安晚哄到后来实在说不出什么,带着哭腔威胁着宋濯,太阳沉沉落下,宋濯在黄昏的光射进屋内时,慢慢苏醒了,宋濯看到面前的少女比两年前又长大了一点,两只眼睛肿得和兔子似的,红通通的,想伸手摸摸安晚的脸,手却提不起劲,安晚呆呆地看着宋濯苏醒过来,看到他想抬手,抓住宋濯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阿濯哥哥……”宋濯还想说点什么,抵不住疲惫,又昏睡过去…… 宋衡在骊山上调养了三个月就回京了,宋濯则在骊山上养了两个月就又去了西北军营。新皇知道这一仗打的辛苦,也痛心宋衡失去手臂,英朝失去一位能上战场的大将,当即给宋衡封了爵位,赐了安国侯府。宋濯因为这一仗中表现出色,封了忠勇将军,赐忠勇将军府,和宋家二爷继续镇守西北。这一仗,宋衡失去了手臂,宋濯得了一个将军名头,可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失去宋衡,宋家二爷年纪渐长,新一代的将军将士若不培养出来,夷人一旦在西北再起战事,西北防线或许难敌强军。宋衡常年在西北,即使失去手臂,也不愿意圈守在京城这个金丝笼里,像新皇请愿,即使不做将领,但一身排兵布阵的本事也不愿落下,愿前往西北帮助宋二爷和宋濯。新皇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那一仗后,西北暂时稳定下来,宋濯每隔三个月就可以去一趟骊山,安晚每一回见到宋濯都会给他无数药瓶,其中以止血居多,弄得宋濯哭笑不得。也是因为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宋濯和安晚越发珍惜彼此,每一趟回骊山宋濯总是使劲浑身解数让小姑娘开心,若是西北将士看到他们这个铁面将军在一个小女孩前百般耍宝,估计眼睛都得掉地上。 时间一日一日过,安晚即将迎来十五岁的及笄,因为毒素已清,安晚虽然还不能走路,苏青云和秦氏还是想让安晚回京,自从安晚八岁中毒,苏青云和秦氏七年间只见过安晚一次,主要是因为骊山外面布着毒阵,且毒娘子夫妇实在不喜骊山被扰了清净,是以除了毒娘子一家并两个徒弟以及两位的挚友秦老、宋衡,骊山几乎无人可进。安晚也想父母了,如今身体无碍,趁着年纪小还想陪陪父母,宋濯驻守西北,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几乎就会在西北立府了,宋濯和安晚两情相悦,安晚知道如果真的嫁与宋濯,以后或许就要随宋濯常驻西北,所以也是对这次回京颇为期待,宋濯知道安晚即将回京办及笄大礼,苦于自己无法陪同,承诺安晚快到及笄时一定回京,并向苏青云夫妇提亲。 是以,距离安晚及笄之礼三个月,毒娘子夫妇和苏承护着安晚往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