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出来童漠对这类事情没有经验,难免会对处理的结果有些担忧。
“走吧,我们过去听听她说什么。”郜柏歆拉了拉童漠的手。
“我们能听么?”童漠看着他。
“我们光明正大地听,没什么不能的。”郜柏歆这么说。
他们走到了那间办公室的门口,门并没有关上,谌思雨坐在桌旁,纤瘦的背影就在他们眼前。
郜柏歆靠在墙上,将童漠拉到自己身侧。
“是,是我报案的。”谌思雨轻声细语地说。
“我没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只看到我们学校高二年级的郜柏歆跟那几个小混混忽然打了起来,当时我本来要跟我们学校的几位老师去对面的饭店,我担心他们这么打下去会受很重的伤,所以就报了警。”
“谁先动手的……我没有从一开始就站在那儿,所以我不太清楚,抱歉。”
“我看到谁动手……能说么?我看到郜柏歆……把那个黄头发的小混混按在了地上,然后把另几个人都推到了墙上,打了他们几拳……”
“那几个小混混有没有打人……应该是打了的吧,我觉得郜柏歆不是无缘无故打人的人。”
年轻民警做完笔录,抬头看着她:“我记得一个月前这位叫郜柏歆的同学也曾卷入一起打架斗殴事件,他是因为救一个同学而涉案,而那个被救的同学,似乎就是你,谌同学。”
谌思雨点了点头:“是我,我至今都很感激他,但是我不想因为被他救过一次,就撒谎说我没有看到他打人。”
郜柏歆听到这里便拉着童漠走开了。
童漠抿着嘴唇,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像是很想走到房间里面去跟谌思雨理论。
郜柏歆低笑了一声,靠在他们做笔录的那张桌子上,垂眼看着他,说了句:“不用生气,她只是被我惹毛了,现出真面目了。”
“你对她做过什么吗?”童漠皱了皱眉。
“我可什么也没对她做过,这一点你千万不要误会,”郜柏歆举起一只手,严肃地说,“我只是多次拒绝她的邀请,让她在别人面前下不来台而已。”
童漠哦了一声。
“今天这件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没有伤到他们,就算警察带他们去验伤,也顶多能查出一些青的紫的,比他们当街摔倒的伤还要轻。”郜柏歆说。
“我知道,但我担心谌思雨跟他们其实是一伙的,跟他们串通起来污蔑你。”童漠依旧皱着眉。
郜柏歆诧异地看着他:“你发现了?”
接着郜柏歆又勾起唇角:“不愧是年级第一,真聪明啊。”
童漠对他突然的赞誉毫不领受,仍旧眉头皱成川字形,一双眼睛不太赞同地盯着郜柏歆。
郜柏歆正要伸出手指将童漠那眉头抹平一下,就见那位中年民警带着几个社会青年走了出来。
“我刚刚已经带他们验过伤了,都只是轻微伤,你呢?有没有哪儿受伤?”中年民警看着郜柏歆。
郜柏歆跟中年民警对视了一会儿,忽然低头从口袋里将那把折叠刀拿了出来。
“我差点被这小子拿着这把刀刺伤,位置跟一个月前的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我有了警惕,可能又要趴在医院一个月不能动弹了。”郜柏歆说。
中年民警从他手里接过折叠刀,看向黄毛寸头的眼神马上变得犀利。
“胡说八道!现在这刀子是从他手里拿出来的,怎么又硬栽赃给我了?有谁看到我拿刀子捅他?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黄毛寸头先是揪着自己那四名同伴大声问。
接着他又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或者你们去问问那个报案的小姑娘,让她说说到底是谁拿了这把刀伤人!”
“你的意思是这位姓郜的同学拿刀刺了你,而你是被冤枉的?”中年民警依旧看着黄毛寸头,“刚才你在录口供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件事,现在又突然想起来了?”
“警官,不好意思,请让我打断一下,”童漠忽然出声,轻声说了句,“刚刚我全程都在,我可以作证,这个人的确拿刀刺向我的同学,正是因为看到他持刀行凶的动作,我才会用书包砸他的头。”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调取学校的监控,学校大门的监控应该是能拍到马路正对面的,”童漠接着说,“这也是我同学不愿意跟他们进到巷子里,宁愿被别人围观的原因。”
“学校监控已经让我一位同事去拿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中年民警转头看向郜柏歆,“实话跟我说,刚刚有没有被伤到哪儿?”
“没有。”郜柏歆摇了摇头。
虽然他很让黄毛寸头罪有应得,但他也不愿意编造更严重的案情来导致警察的判断错误。
“你们的笔录里面提到了这一点么?”中年民警又问。
“提到了,”童漠说,“每一个细节我都写上去了。”
中年民警揪着黄毛寸头的衣领往外推了推,示意站在他们身边的另几名年轻民警:“带到审讯室去,几次三番地犯事,上一次持刀伤人才过去多久,你们之前写的悔过书还押在我那里!”
年轻民警将吵吵嚷嚷的四个社会青年往里屋推了过去。
童漠轻轻呼了口气,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垂下了眼睛。
他刚刚跟民警说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冷静,实际内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这会儿心跳无论如何也慢不下来了。
郜柏歆站在原地跟中年民警对视。
中年民警往他身上扫了几眼:“还有没有什么隐瞒我的地方?”
“没有,我已经很懂得保护自己了。”郜柏歆语气郑重地说。
中年民警嗯了一声。
“那我跟我同学先走了。”郜柏歆拉着童漠的手臂转身打算离开。
“就这么走?”中年民警忽然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童漠本就不安稳的心跳被这一声吓得差点骤停。
郜柏歆无奈地转头,看向中年民警,不甘不愿地低声重新说了一遍:“我走了,舅舅。”
童漠原本想表示自己强烈的震惊,但震惊过了头,他跟着郜柏歆叫了一声: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