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骨碌坐了起来，倒把他吓了一跳。他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想回去了？”

我不想兜圈子，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将军，我喜欢你，这事儿你知道吧？”

他迟疑地点点头，说道：“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

这个人怎么这么善变啊！

刚刚我们不是玩得很好吗？

我有些生气了，铁青着脸问他：“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何带我来草原？为何给我找教书先生？为何打算教我习武？为何处处依着我？”

“这世间有许多种喜欢……”他看起来要长篇大论讲道理，我迅速截断他的话头：

“你只是把我当妹妹？”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小丫头，你喜欢我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思考着。

他见我不语，便连声追问道：“是市井流传的故事，还是小将军的名号？亦或是这幅皮囊？”

“因为你对我好。”我犹豫着说道。

“我性情如此，好生相待的人多了去了，若都像你一样，我岂不是要妻妾成群？”

“不一样！”我反驳道。

“哪里不一样？”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小丫头，你才十三岁，感情的事能懂得几分呢？”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哪里要那么多理由！我见到你便开心，见不到你便想念，知道你中毒时我急得要死！你明明能感觉到的！”

他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说着，我竟带上了哭腔，“我从前不觉得自己在寻欢楼有什么不好，可自从喜欢上你，我日日为这件事忧心。我知道自己辱没了你，所以也没奢望你会八抬大轿娶我，但是你……你能不能正视一下我的喜欢？”

杨小将军紧盯着我，低声问道：“我什么样子你都会喜欢吗？若我是女子呢？若我是鬼怪变得呢？若我……”

“喜欢！还是喜欢！”我没有片刻犹豫，“我想清楚了，市井故事、小将军的名号、你这幅皮囊都是我喜欢你的理由，但我喜欢你的理由绝不止这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良久的沉默与这无垠的草原的寂静融为一体。

“走吧，该回去了。”他说。

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沉默着上了马，沉默地回了城。

他将我送回到寻欢楼门前，转身欲走，我不甘心地喊住了他：“小将军，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浅笑着说道：“你还小。等你读过书、看过更多的人与事，再来同我讲吧。”

大概也只能如此了，他还是不信我。

“我会好好读书的！”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回去将读书的事和春姨说了，没想到她当场便同意我去杨小将军那里读书。

看来小将军的银子真的很有用，春姨竟半点不带犹豫的。怎么说我去读书了，寻欢楼也得少个人干活啊。

“等等。”春姨突然拉住了我。

难道要反悔了？我想。

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道：“还收学费吗？”

“……”我松了一口气，“大抵是不收的。”

“那就好。”春姨也松了一口气，又坐在一旁继续剪指甲。

我怀揣着期待转身回房，不料，身后传来了魔鬼的声音：

“既然白日去读书，那你以后便在晚上负责寻欢楼的清扫吧！”

我：……

这才是春姨啊！

没两日我便被杨小将军接去了读书的地方，到了那里我才知道，小将军说他“性情如此，待人良善”并不是一句空话。

我看着满院的比我小不了几岁的毛孩子们，嘴角忍不住疯狂地抽搐着：“小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在隔壁建了个慈幼院收留他们。”杨小将军负手而立，看着满院的孩子们说道：“他们还小，也做不了什么生计，正是读书的好时候，所以我便请了先生教他们。”

啊……原来操心我读书也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事啊……

我有些失落。

“不过这都要谢谢你。”他转头对我说，“这还是在为你找教书先生的时候想到的。”

嗯？我又打起了精神，“你是说，为我找先生的事是在这些事之前？”

杨小将军点了点头，见我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模样，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事！”我摇摇头，“读书好，读书妙，读书让人呱呱叫！”

“你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话？”杨小将军颇为无奈地看着我。

“等我读完了书，再跟你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