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之后变化确实挺大的。”
他轻声说。
一边的黎嘉佑瞬间呆在原地,半晌嘴角微勾,叹气一般地笑了笑。
果然是……
杜常北在旁边憨憨地笑了笑,一点也没注意到刚刚异常不和谐的气氛,“我还记得之前渊哥抽烟来着,也是被嫂子给劝掉了,那简直比叔叔阿姨还有用!”
周边人四目相对,最后在黎嘉佑的带头作用下一起打起了哈哈,终于把话题转开了。
顾渊垂着脑袋,一个人坐在角落。
忽地就想起了宋池鱼刚怀孕的时候。
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对她冷淡,她却总是故作不知,依旧黏着他。他说工作忙她就在公司楼下等他,他说要出差一个月她就提前为他收拾行李,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二人之间不知为何就降入冰点的关系。
顾盼就是他出差的时候查出来的。
那时候他在国外,她一个人去了医院,一个人做了检查,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
然后又等他到深夜。
他其实白天就回国了。
但他就是宁愿在公司待到深夜也不愿回家。
凌晨两点他推开房门,她为他留了一盏小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脚下的路。
女人环着毯子倒在沙发上,穿着棉质的厚睡衣,兔耳朵形状的帽子盖住了脑袋。
她听见了声音,迷迷糊糊地转醒,抬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兔耳朵搭在脸颊两侧,眼神还晕乎乎的。
站在原地顿了几秒,他最终脱下风衣走了过去。
“怎么不去床上睡?”
宋池鱼揉了揉眼睛,迷糊了好一会才慌忙地站起身,步子不稳眼看就要往他那边倒。
他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接住她,女人却干脆顺势拦腰抱住了他。
“我好想你啊顾渊!”她闷着脑袋在他怀里,语气黏黏糊糊,带着点鼻音。
他楞在原地,手也没推开。
沉默半晌,最后也只是安抚性地在她背上拍了拍。
“我扶你回去睡。”
女人却果断摇了摇头,然后飞快地离开他身体,从柜子上翻出一张检查报告,伸手递给他,笑着说:“顾先生,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客厅里只留了一个落地灯,灯光并不明亮
但他看清了报告上的说明。
宋池鱼也看到了他一瞬间冷下去的脸庞。
“你不喜欢吗?”她忐忑不安地开口问他,语气里还有些浅浅的担忧。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脑袋里想了什么。
但肯定是有高兴的。
那有没有不喜呢?
应该也有吧?
毕竟是仇人的女儿。
但他能怪谁呢?
是他自己沉溺在了她身上,也是他自己选择了欺骗利用这种最低级的报复方式。
他不能打掉这个孩子。
不管他能爱她多少。
-
夜色浓稠,一行人搀扶着往外走。
顾渊虽然喝了几杯,有一些醉,但被冷风吹着也清醒了不少。
黎嘉佑是所谓千杯不醉,此刻眸光依旧清明。
杜常北则是一杯未喝,为了自己怀孕的妻子。
临走时非拉着他衣袖,说等他家那小子出生了,要给他家姑娘做童养夫。
童养夫?
倒也想得美。
他家姑娘哪能说随随便便就给人定亲定走呢?
送走了那几个人,顾渊在原地等着代驾。
黎嘉佑走到他身边,一边故作叹息地摇着头一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渊挑眉:“你有病?”
黎嘉佑瞬间黑了脸:“你怎么能这样和舅舅说话呢?你不知道舅舅为你的婚姻大事费了多少心思吗?之前你让我把侄媳妇提出来的事我已经弄好了,也不说谢谢……”
“谢。”
黎嘉佑:“……”阿西…
冷风袭来。
黎嘉佑站在马路边,沉默了半晌抬头看他,眸色变得格外凝重,语气也低沉了不少。
“既然都后悔了,那以后就和侄媳妇好好过,别再让人家伤心,怎么说也是小姑娘?受不起你这么折腾!”
也不知道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跟傻子一样连喜欢都感觉不到,非要自己在那闷着难受也死不承认。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后悔了?”
顾渊闷声问,语气有些莫名地挑衅。
黎嘉佑瞬间火了:
“你他妈告诉我你浑身上下哪一点没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