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自是没能瞒过孟小少主的双眼的,好在她早就自知在这深宫之中并没有她这个所谓的驸马的话语权,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无奈地耸了耸肩,便已同申德云继续前行了。
“驸马还真是机灵啊。”
申德云也不与她避讳什么,不过是微微笑了笑,便已直接点明道:“不过您可得要知道,若是太后娘娘真想对您做点什么的话,等殿下得到消息赶去后,怕是也只有替您收尸的份呢。”
听他这么一说,孟长安反倒是安心了不少。知道自己比不过这些深宫中人那弯弯绕绕的心思,孟长安也不与他虚与委蛇,只笑道了句:“申总管可莫要想太多了,在下不过是怕殿下睡醒后找不着我会不高兴罢了,可不是您想的那样啊。”
随行之人都得了吩咐远远跟在了后头,身侧没有旁人在,申德云也就没有顾忌太多了,轻轻笑了几声后,他又继续同孟长安闲聊了起来。
“那驸马胆子还真是大呢,明知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了,竟还敢只身随老奴前去太后那里,也不怕等待您的是那龙潭虎穴?”
孟长安嘴角弯弯,坦然应道:“在下相信,皇祖母明人不做暗事。更何况,她也定是舍不得殿下伤心的。”
“哦?是吗?”申德云渐渐敛起了眸中的笑意,似笑非笑地道了句:“驸马未必也太过自信了吧,竟连太后娘娘的心思都敢揣摩吗。”
“申总管言重了,我这也不过是赌上一赌罢了,还算不上自信吧。”
不管申德云意有何指,孟长安都不惧怕,仍还气定神闲,淡笑着接了一句:“不过呢,就算那真的是龙潭虎穴,我也得要自己亲自去一趟才知道结果吧,毕竟我们家殿下最多也只能来替我收尸而已啊。”
想起方才自己说的那番收尸的言论,如今被孟长安用这种玩笑的口吻重复了一遍,申德云顿觉好笑,倒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驸马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只这么感慨了一句,申德云便不再多言了。
永安宫并不大,不过几句闲聊的工夫,孟长安便已随着申德云走到了太后的书房之外。
“启禀太后,驸马到了。”
“嗯,让她进来吧。”
得了应允后,申德云才敢推开书房大门,指引道:“驸马请。”
见申德云没有要与她一同进屋的打算,孟长安也不在意,只管自己大大方方地踏进了门槛。
书房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字画,倒是让经过的孟长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慢悠悠地荡到了书桌之前,见那老人仍还执着笔未曾抬头,孟长安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唤道:“见过皇祖母。”
“嗯。”
太后连头都没有抬起,只这么淡淡应了一声,就将孟长安晾在了一旁。
既来之,则安之。
孟长安也不着急,更没有厚着脸皮上前搭话,就这样不慌不忙地自顾自在书房内悠哉悠哉晃了起来,安心地品起了墙上所挂的字画。
沉默了将近半柱香后,终于还是太后率先打破了僵局。
“喜欢这副画?”
此时的孟长安正在一副大漠日落图前停留了许久,听到太后的发问,她才转回身应道:“回皇祖母,不过是见这幅画中之景好似有些眼熟,这才多看了几眼罢了。”
“那你眼光还真是不错,一眼就相中了秋儿年幼之时所作的画。”
太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朝着孟长安招了招手,“若是无事,就过来帮哀家抄抄佛经吧。”
孟长安不禁愣了一瞬。
她都已经做好了去闯龙潭虎穴的准备了,结果这老人家却是只想拉着她抄录佛经?
没想到太后就只是这么一喊,竟也能喊散了孟长安脑中那隐约的熟悉感。
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那画中景象,孟长安索性就不再去想了。不过是在心里头暗自赞了一声殿下画技还算不错,她便已自觉地走向了书桌。
在太后让出的位置坐下后,孟长安才得以看清了太后那抄录到一半的佛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太后只抄到了这里,就没有再继续抄录下去了。
没想到在看到这几个字的那一瞬间,好不容易遗忘的绮丽风光竟是又一次浮上了孟小少主的脑海。
公主殿下的一颦一笑,公主殿下的妩媚动作,就这样尽数涌上了孟长安的脑海。
那一瞬间,孟小少主总觉得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