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人如何做想,公主殿下皆不在意。
可孟小少主却是做不到像殿下那般云淡风轻。
虽然开席的时辰还未到,可大部分人都已经提早到了祈宁殿中。
祈宁殿本是大昌朝接待各国使臣举办国宴时专用的大殿,此次只是因为此地足够宽敞,可容纳数千人,所以才会选择在此殿举办今日的宫宴。
此时尚且还未开席,早早到了祈宁殿的臣子们只得三三两两地聚集着谈天说地。
当小少主与公主殿下一同踏入殿中时,便已成功收获了殿中大多数人的目光。
些许还未来得及止住的议论,就这样零零散散地钻入了小少主的耳中。
发现总有人时不时对着公主殿下摇头叹息时,孟长安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黑了脸。
那些同情的目光,让孟小少主越看越觉得碍眼。
察觉到身侧之人的情绪变化时,李秋白不禁哑然失笑,忙去伸手扯了扯小少主的衣袖。
直到小少主那略带敌意的目光,从那些三番五次偷偷望向殿下之人的身上收回后,公主殿下才噙着笑开了口:“别在意,他们大概就只是闲来无事,想找些谈资罢了。”
当事人都不在意,孟长安又能说些什么呢?
小少主微微抿了抿唇,略带不满地打抱着不平:“也就你脾气好,任他们议论纷纷,还能给他们好脸色看。”
脾气好?好脸色?
随行的月初忍不住在心里头暗笑了一声小少主的天真,殿下脾气好不好她是不敢说的,可殿下今日这脸色倒还算是不错的,看起来确实是滋润得很。
月初相信,此刻的殿下一定只是单纯的因为心情愉悦,才会有这般好脸色的。
毕竟她这个当侍女的贴身伺候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殿下何时除了假笑还能给其他人什么好脸色的。
本想趁此机会来向这对新人道个喜祝贺几句好套个近乎的朝臣以及随行的女眷们,大多都已经被小少主那生人勿近的冷意硬生生吓退了。
没人打扰,少了不停投来的异样目光,孟长安才稍稍舒心了些。
只可惜,有些人却偏偏总喜欢干点煞风景的事情。
“哟,没想到皇姐跟驸马这么早就到了啊。”
循着声音往身后看去,孟长安才注意到那一身蟒袍款款而来的七皇子李承焕。
回想起白日里在永安宫内时这人母妃的挑事之举,小少主已微微蹙了蹙眉。
直到李承焕走到两人跟前再次开了口,孟小少主才确认了,这七皇子同颖贵妃一样,皆不是什么善茬。
“我听说皇姐跟驸马在皇祖母宫里睡了大半天,正担心着你们起不起得来赴宴呢,不成想二位精力竟是这么充沛啊,这会儿看着,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啧啧啧这白日宣淫还不虚……实在是让小弟佩服得很啊!”
孟长安:“……”
七皇子那满脸的暧昧笑容 ,配上这一番污言秽语,实在是令孟小少主反感得很。
不等她想好该如何应付,身旁的公主殿下便已勾着笑先行开了口:“啧,看不出来啊,七弟这小小年纪,竟也会有那方面的隐疾啊。你也不用羡慕你皇姐夫了,改日皇姐便帮你寻个专治隐疾的大夫给你,也免得你总是眼红他人。”
李承焕脸上的笑容就这样瞬间僵住了,一张俊脸霎时变得阴晴不定。
孟长安不禁抽了抽嘴角。
见公主殿下说完这一番虎狼之词后还能面不改色,笑意依旧,小少主实在是敬佩不已,连忙紧跟着接了一句:“殿下言之有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宫宴结束后,我们就为七弟寻个大夫送去吧。”
小少主与殿下这妇唱妇随的行为倒是让月初看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此一来,李承焕的脸却是被气得更加涨红了。
几人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足矣让周围的一小圈人都听清了这一番对话。
眼见李承焕险些就要憋不住那满腔的怒火当众翻脸了,紧接在七皇子后脚进殿将这一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四皇子只得上前打起了圆场。
“皇姐息怒,七弟生性耿直,总是这么口无遮拦的,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皇姐见谅!”
半弯着腰拱手致歉的李承鄞看起来倒是比七皇子和善多了,可孟长安总觉得这人定然也没安什么好心。
“四弟真是说笑了,本宫还不至于会跟个幼稚的孩子多做计较。”
李秋白仍是那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只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只略微停顿了片刻,她又倾身凑向了李承鄞,附在他耳边轻声笑了句:“只不过……毕竟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不似平常在咱们自家后院时那般随意,若是这一个不小心的,就让人误会七弟许是因为四弟的授意才会如此胡闹,从而冤枉了四弟,那可就不大好了啊。”
只这区区几句话,便已听得李承鄞心头一沉。
不管他人如何做想,公主殿下说完之后就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即便已牵起了身侧小少主的手,带着她翩然走向了殿中高台之上属于她们的位置。
那一番离心之言,已在四皇子的心里头掀起了阵阵波澜。
直到李秋白离去之后,李承鄞仍忘了直起身来。
“四哥!她已经走了!你怎么还不快起来啊!”推动着李承鄞肩膀提醒他记得起身的同时,李承焕还咬牙切齿地瞪了眼翩然离去的那两人的背影,气道:“这对狗男女,竟还有脸……”
“够了!”李承鄞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却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只低声警告着身旁的这位弟弟,“急什么,过了今夜,他们可就笑不出来了。你我又何须再徒生是非,去趁那口舌之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