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宽退休的时候是对外贸易的头头,官位却不高。霍崇建立朝廷,明确制度。退休的老兄弟们都得到了全新的评级。既然是外贸的头头,冯玉宽自然是退休尚书。
以为退休尚书有大量军舰护送,虽然还是怪怪的,却也不是说不过去。
听闻自己要领着舰队去倭国,冯玉宽老尚书当即答应下来。自从退休之后,冯玉宽就在济南城过着养尊处优的悠闲日子。胖了,老头啪啪的拍着大腿表示早就想看看大船,腿上、肚子上,脸上的肥肉直颤。那急不可耐的心情可见一斑。
最终入列的护送舰队有十艘,吨位从1500吨到2000吨不等。都是主力舰队。
出海之后,船队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操船术还是不行。这是第一次十艘大船以战斗队列出发,别说战斗。光是以战斗模式航行,让十艘船排出精准的战列线,就超出了船队的指挥能力。
大家当然知道那密密麻麻的船帆,是为了提供各种风力作为动力。然而密密麻麻的船帆本身就意味着不同的帆做出调整之后,就可以提供某种程度的动力。只要整个舰队都能准确的控制获取的风力大小,船队是可以排出整齐的战列线。
西班牙大船队往来于华夏外海,总是能看到人家的船队能排出一条非常美丽的线。令华夏海军十分羡慕。此时见到华夏舰队的那条曲折的战列线,大家不得不丧气的承认,西班牙虽然是小国,然而几百年的航行积累绝非是银样镴枪头。旗舰上的司令气的直接开骂了。礼部支部长还算好点,提出加强训练。
听着支部长与司令就到底要训练什么开始争执,冯玉宽觉得在看小孩子斗嘴。事实上冯玉宽的孙子和这几个娃一样大,都是这样沾火就着。
听了一阵,冯玉宽觉得自己虽然能听懂名词,却听不懂这些人在纠结什么。索性走出船舱,上了甲板。迎着海风,冯玉宽心怀大畅。自打年轻时候走船,就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竟然能以尚书的身份到倭国去。
人生的起伏真的是令人讶异,仿佛是有一支无形的手在摆弄世界。把人拉上高峰,又投入深渊。起起伏伏之间,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霍兄弟,你可得长命百岁啊。我家子孙还靠你呢。”冯玉宽喃喃的说着,思绪落到了还在山东的家人身上。
在山东一个小村的村里,已经忙完收获的村民们坐在场院里。一位看着有很大仙的人站在众人面前,大声说道:“皇上搞过种福会。许多人得益,可大伙想过没有。若是皇上不在了,这些种的福,可是要跟着皇上一起归天。那时候咋办?”
百姓们听着这话,都微微变了脸色。有人赶紧说道:“皇上归天了,不还有皇子么。”
“咱们是和皇上签的种福,皇上这些年的事,那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皇子虽然是皇上的骨肉,皇后却是个凡人,他却没有皇上的能耐。”
在江南,有令爱门派的大仙们先领着教众们口念无生老母真空家园的一番经文之后,盘膝高坐,开始了讲经。
“天下必将堕入黑暗。然后白莲圣母降生,将众生从黑暗中救出。此时霍崇降世,大家可得了巨大好处。以前吃都吃不饱,现在好歹有的吃。以前天天生病,现在却靠了霍崇布施的药,好多病都药到病除。这日子看着很好,可大伙想过没有。一旦霍崇死了之后,会如何?”
白莲教信众们一个个神色紧张。本地尊主的话戳中了大伙最担心的事情。这样突如其来的好日子太过于异常,仿佛是某种神明的恩典。既然是神明的恩典,一旦神明收回恩典,大家好不容易的这几天好日子丢失之后,大家又该如何呢?
“霍崇乃是天理教大师兄,出自八极门。也是我白莲教一脉。他运用我白莲教秘法神通,改变气数。等他一死,黑暗必将降临。我等信众须得准备,等霍崇一死,立刻就要起义!”
“尊主。既然霍崇是咱们白莲教的人,为何他死后咱们要起义?”
这个问题问出了与会信众的心声,大家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天马上要黑的时候,霞光是不是最晃眼?”尊主问道。
信众们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那时候甚至可以直视太阳,却往往被霞光晃的得眯缝起眼睛。
“霍崇就是这霞光。等霞光一落,天就黑了。霍崇一死,天下必定陷入黑暗世界,若是无无生老母相救,我等都得死。那时候我等起义,并非是要坐天下,而是要掀起我白莲教的旗帜,让下凡的无生老母能知道我等所在。若不这样,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福建贯道门派的首领们身穿六合道袍,脚踏云履。讲述着道门对霍崇的相助,长信道长被反复提起,仿佛霍崇的胜利乃是长信道长施法念咒的成果。
“长信道长已经老迈,霍崇才不能诛灭清妖。一旦长信道长归天,天下定然大变。那时候我等当起兵。扫除妖孽,恢复人间。”
这边的首领说的口沫横飞,下面的信众之中有人偷偷起身,溜了出去。到了外面,信众加快脚步沿着小路出发,跑到一处所在。这里已经有两个连的华夏军,这位同志赶紧说道:“正如所说,他们在鼓动造反。”
带队的县武装部的同志听闻实锤,下令部队前去抓捕。然而这些教派也不是傻瓜,也安排了人警戒。见到华夏军来了,当即发出警报。
一众人等得知来了官军,立刻逃走。本地人路熟,又是走惯了山路的。虽然华夏军行动迅捷,却还是让这些人跑了大半。那些首领更是逃的无影无踪。
消息如雪片般的汇集到了各省,又向京城传递。礼部此时已经组成了常设机构,内阁成员尽数是礼部出身。看到这些消息,让内阁成员又急又气。
在暂时转为内政之前,华夏军扫荡四方,这些玩意就是渣渣。根本没被放到眼里。怎么满清还不敢发动,这帮渣渣反倒跳起来。根据大量口供得出的结果,这些人仿佛是被什么召唤了一样,全数开始准备造反。
内阁商议许久,也没能找出其中的关联。难道是满清派遣了大量人员渗透其间,鼓动这些五花八门的教派、会党、教门造反么!
这个观点看着非常有道理。然而高庞还是提出了异议。以前满清和这些势力打的如火如荼,镇压起来毫不手软。你说别人起来闹事,还好说。怎么连遭到满清血洗的天理教都起来要造反。
若是满清真有这样的能耐,他们就不会输的这么惨。在华夏朝廷与满清作战的时候,这些家伙们起来对抗华夏朝廷,一定会让华夏军付出很大代价。
既然事情商议不出结果,按照习惯,事情就提交到了霍崇这边。
和以前一样,霍崇看完之后并无丝毫慌张,甚至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消灭会道门的理由竟然在这里。”
内阁成员都不明白老大到底想明白了什么,不过大家也不急。老大霍崇能想明白,就等于大家能明白。与那些封建君主不同,霍崇从不藏私,尤其是在这些大事上。同志们不明白,霍崇也会通过学习、讲座、报告会,压着同志们搞明白不可。
“以前那些人不动弹。不是他们不动,而是我们并没有把组织建设到基层。虽然这个描述不合适,也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听到霍崇的分析,内阁成员们觉得思路登时能连接上了。原本看似难以理解的从南到被从东到西的大联合,现在就有点能理解了。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被华夏朝廷派遣了工作队,建立起了基层组织与政权。
可还是有人不信,“陛下是说我们扰动了那些会道门?所以他们就要造反!他们的胆子就这么大?”
霍崇笑了笑,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咱们年轻的时候谁没吹过牛。吹牛的原因是我们见过一些因果逻辑,却并不了解这些。譬如,起义造反就能坐天下。这是刚发生的事情。这就是那些人能理解到的。但是他们恰恰不能理解如何做。所以,他们为了反击他们正在失去的对人民群众的控制,当然要找一个看似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这几年随着基层的建设,冲突早就有,那些封建会道门其实一直在败退,大概是败退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再退下去,人民就要全部跟着咱们走了。不,我说的不够准确,是绝大部分群众要跟着咱们走了。”
听着霍崇用尽可能精准的话描述着发生的事情,内阁成员们一时无法反驳。在大家的感觉中,是那帮会道门们跳起来要造反。但是在霍崇看来,这不过是朝廷政策执行过程中导致的一种反弹。
打破沉默的是雷虎。这位总参谋长问道:“剿灭要花费极大的力量,或许会给满清可趁之机。先打谁?”
“封建会道门。会道门的性本就没什么好说,极为。封建制度又是我们必要反对和摧毁的。把他们与满清之间作比较,起码算是个半斤八两。”霍崇答道。
内阁成员们想了想,觉得也真是这回事。雷虎眼中已经有了认真的杀气,“陛下是觉得满清要比这些会道门更不一点?”
“不。在我看来,人民是我们的根本。满清的目的是争夺政权,封建会道门是真正和我们争夺群众。这些人更危险。”
说到这里,内阁成员已经明白了霍崇的意思。稍加商议,也觉得非得动手不可。毕竟这些人已经有了造反的准备,一旦满清打过来,他们定然要闹事。与其那时候被动,不如此时先发制人。
半年后,弘昼终于得到了消息,华夏军正在四处征讨各地教派。战斗在整个华夏朝廷统治的地区内全面展开。
将这些并报给弘昼的满清大臣满脸喜色,“主子,该出兵了。奴才等人已经打听的明白,贼军已经四散,开封几乎没了守军。若是此时出兵,奴才愿意领军。”
弘昼当然希望这是真的。然而想到霍崇以往的用兵,弘昼又没了胆量。毕竟,十几年前,被弘昼老爹雍正处死的大将军年羹尧以用兵飘逸,作战扎实评价过霍崇。
这样的评价在十几年来被反复证明。在朝廷里面有太多人感叹过,若是年羹尧当年没死,霍崇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所以看着霍崇人马分散,是个绝佳的机会。可若是搞错了呢!
然而弘昼却没有迟疑。这几年来,弘昼明白满清当下的局面已经是他殚精竭智之后能做到的极限。再过十年,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可那帮会道门却正在被歼灭。等会道门被霍崇剿灭之后,霍崇再没有其他能干的事情。
“准备出兵。”弘昼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