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道:“圣女是如何发现我等的?”
裴温好暗笑道:“不好意思,我武功比较好。”但其实我是闻出来的。
第一次在暗影脸上看见这种复杂的表情,裴温好觉得好玩极了,原来让这批闷葫芦说话这样容易,抓出他们就好了。
“我可以不同你们首卫告状,说你被我发现了踪迹,”裴温好打着商量,“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暗影极度憋屈道:“什么事?”
裴温好坐直了身子,一眨不眨盯着他道:“我对你们神出鬼没的功夫很感兴趣。”
暗影心道,如果她想要偷学,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就算首卫会把他打一顿然后扔去外面做卧底……
但裴温好话音一转,轻笑道:“你能不能给我表演几次原地消失!”
暗影沉默了,然后在她的热切注视下,消失了。
消失,出现;消失,出现。裴温好拍手叫好:“够了够了,再多就要头晕了。”
确实抱着让人头晕想法的暗影闷声道:“是。”
裴温好继续好奇:“你们一天一换,明天来的暗影功夫比你好吗,他会消失得更快吗……”
暗影正欲回答,却神情一冷,臂膀飞速抬起,射出了一排袖箭,与此同时身形一滚,冲至门外。
窗外破空声袭来,只是眨眼间,蜡烛便被打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有刺客!
裴温好就势一躲,躲到窗户下面,而暗影已经踢门而出,与门外刺客搏斗起来。
听着门外人的脚步声,裴温好估计来人足足有三十多个,而暗影却只有三个。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按住心口,裴温好开始尝试召唤心虫。心虫被心头血滋养着,即将成熟,此时被惊醒,只是移动了几寸距离,裴温好便心口剧痛,头脑嗡鸣。
竭力催动下,裴温好扶着墙壁起身,而与此同时,门外的几个刺客终于破开防御,来到屋内。
一进屋,他们就屏住了呼吸。裴温好听见他们压低声音道:“快,去搜一下,有没有那个盒子!”
裴温好见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也没有出声,只是站在原地,等那些人转到她所在的屏风后时,才幽幽开口道:“你们在找什么盒子?”
那人反应迅速,当即便挥刀砍向裴温好,却在挥刀一半时软了身子。
裴温好踩着那人倒下的身躯走出屏风,对着屋内的两人道:“离我远一点,再近就死了。”
心虫活跃时,近身三尺之内者,皆亡。
两人顿时大骇:“你、你是什么人,司珏呢!?”
“我也想问,司珏去哪儿了?”身边之人的躯体已经腐烂,裴温好掩了下口鼻,恹恹道,“算了,你们既然是冲着司珏来的,便没什么好问的,都去死吧。”
两人见她一步步靠近,神情恐惧,一人不信邪,飞刀去砍,裴温好灵活闪过,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人呢!”两人头冒冷汗,背对背靠在一起,警惕地望着四周。
而后,他们感到脚下一阵粘腻,低头去看,只见月光下,他们的双脚已经开始化脓腐烂,竟然能看见裸露的森白骨茬!
“啊——”惨叫声还未彻底喊完,两人便睁大双眼,七窍流血而死。
裴温好看也未看两人,从他们头顶的房梁跃下,正想去清理院内的刺客,却在经过两人时瞥见他们胸口露出的一页纸张。
犹疑片刻,裴温好在他们全身化为血水之前抽出了那张纸。她的视力极好,即便是只有单薄的月光,也足以让她看清纸张上的内容。那上面没有写字,而是画了一个小盒子。
铜绿色的底料,暗金描边,四方整齐,颅顶雕刻白虎。
这是司珏送给她的盒子。
裴温好垂下手,不再刻意压制的毒素漫回指尖,灼透了拿捏纸张的一角,纸张飘落而下,覆在血水中,再也看不清晰。
也许只是几个呼吸,静寂的室内响起裴温好一声嗤笑。她不疑有他,推门而出,带着点无由来的愤怒,将与暗影缠斗的刺客尽数斩杀,只留了几个活口问话。
裴温好把手从最后一个刺客的头顶上移开,淡淡道:“已经全部解决了,你们通知司珏回来处理吧。”
说完便脱力般半垂了视线,她仓促扶住身旁的一棵树,五感失了一瞬。
而就是一瞬间,她再看清时,脖子上已被架了一柄利刃。执剑之人是方才同她谈笑的暗影。
裴温好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不明白。暗影道:“圣女,请进屋。”
裴温好没有动,利刃便割破了她的脖颈,脖子处传来刺痛,方才唤回她飘忽的心神。
下意识地,裴温好瑟缩了一下,伸手捂住伤口。她的血液残留余毒,如果被人不小心碰到,怕是会出人命。
暗影并不催促,只是那把剑端得极稳,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裴温好在他的逼迫下,走进了刚才的屋子。暗影等她进门便上了锁,裴温好趴在窗边,只见他们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木条,将窗户也钉死了。
而后,便是一股浓烈的松油香味,裴温好神色一怔,冲到门口拍门道:“你们要做什么!”
她心里终于闪过某个认知,而这个认知让她极度怀疑,又十分不愿相信,只是松油的味道愈发浓烈,裴温好听见一声火折子擦燃的声响,拍门的手顿时软了下去。
“轰”一声,火舌宛若巨浪席卷而来,裴温好感觉自己像是被迎面泼了滚水,巨大的浓烟逼得她不停后退,而被松油浇透的木质房屋,自然是烧得极快。
周围都是滚滚浓烟,裴温好呛咳几声,她想提起内力,却因方才消耗过度,加上催动心虫耗费大量心头血,身形迟滞,连掉下的房梁都躲闪不及。
裴温好狼狈至极,她躲过倒塌的一截房梁,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提起力气躲过下一道。
浓烟吸入过多,裴温好动作越发迟缓,最后意识模糊,蜷缩在墙角,喃喃道:“司珏……”
浓烟中,一个黑色身影出现,他看着面色痛苦的裴温好,眼神既嘲讽又好奇,最终只是暗道一声可笑,在房屋彻底倒塌前,抱起昏迷不醒的人从房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