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燕京城,秦晋王府。
“堂堂大宋端亲王,在如今这种局势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我大辽腹地,也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吧?”耶律淳负手而立,冷声道。
“他在哪儿?”赵璟单刀直入。
“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不是与金国沆瀣一气,来对我大辽落井下石的,那么本王姑且可以当你没有来过。”耶律淳同样寸步不让。
闻言,赵璟迟疑片刻,上前一步与耶律淳呈对峙之势,他冷声道:“来之前我还只是有所怀疑,但见到你以后我可以很确定,他的行踪你必然知晓。耶律淳,你明知道如今大辽境内是什么局势,你若真当阿策是朋友,就不应该把他强留在这里。等金兵跃过古北关,翻过燕山,届时居庸关失陷,你能保他平安无隅吗?”
谁知,耶律淳一甩衣袖,厉声道:“为何不能?!”
见他如此,赵璟更加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若真有那样的本事,大辽的军队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何至于被逼到如今这般境地。更何况,现在天祚帝在逃,大辽群臣极力拥你为帝,你为何迟迟不应?难道是怕了吗?!”
耶律淳怒目而视:“本王怎会怕,本王是不屑坐那个位置!”
赵璟一针见血:“但你别无选择,如今不是你想与不想的事情。”
耶律淳闭了闭眼,没再言语。
良久,赵璟才缓了语气,他难得语重心长地劝慰道:“但这些与阿策无关,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你来大辽,但是请你把他交出来。现在的局势太过瞬息万变了,我必须把他早早接回大宋,才能护他平安无隅,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这回,耶律淳没再与他对抗,反倒是有些无可奈何道:“其实……我至今也未曾见到他。”
“什么?!他都离开汴京快两个月了,正常来说即便是坐马车也早该到了?”赵璟大愕。
耶律淳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说出了实情:“没错,我确实至今未等到他。燕京各大城门口我都派了人日日值守,他若进城,我不可能不知道。我想,他一定是路上让什么事给耽搁了。后来,我又派了几队人马南下沿路去找,不过暂时还没什么消息。”
闻言,赵璟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按照如今大辽的形势,阿策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吧?
恰巧这时,耶律淳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并且当真带回来一个令人欣喜的消息。
听完来人的汇报,耶律淳道:“小策,恐在涿州遇到了点麻烦,我的人说有人在涿州遇见过他们。涿州州府下令关闭城门,不准流民入内,也不允许城中百姓出去。或许,他被困在涿州了也不一定。”
一得知这个消息,赵璟立即启程赶往涿州。
可当他手执耶律淳的令牌进入涿州城后,只见到了被留在客栈的零星几人,和卧病在床的时安。
时安惶恐万分地跪见赵璟:“王爷,您真的来晚了一步,少爷和秦公子他们昨日便从涿州城西的云中山绕着易州,往燕京去了。”
“秦公子?”赵璟疑惑的问。
“哦,就是之前在江宁府的时候,说是与少爷一道做生意的那个朋友。”时安如实答道。
谁知,竟惹得赵璟大发雷霆:“荒唐!他难道不知道,那人曾经怎样害过他吗?竟然还与这种居心叵测之人同行,真是半点不长教训。”
起先,赵璟在知道江策跟别人走了只是非常愤怒,再听了时安描述他们是如何与这个叫秦树的人相遇,再到他是如何劝说江策一同前往燕京时,赵璟登时觉得不寒而栗,本就提着的一颗心,几乎都要掉到嗓子眼儿了。
时安见他勃然色变,小心安抚道:“少爷说过,他也有些怀疑秦公子,但还是想跟着去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另外,少爷本来也一定要去趟燕京的,我们被大雨和封城耽搁了,少爷心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他心急?”赵璟蹙着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赵璟郁闷地想:他难不成真的是为了耶律淳才非要去燕京不可的吗?他难道是在担心耶律淳?不对,还是他有什么必须要去一趟燕京的理由呢?!
不过无论他再怎么拷问时安,时安也是半点不知情的样子。赵璟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可为认知的秘密,阿策一定会默默藏在心里,他若不想说,谁都不会知道,旁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怀揣着满腔愤懑,赵璟循着江策的路线,也上了云中山。
可是经过大雨的冲刷洗涤,早就看不清江策他们行路的踪迹了。于是,赵璟只能往燕京的方向绕,边绕边寻觅江策他们已经早了他一日夜的脚程。
不过,早在云中山行了有六个日夜的江策一行,这一天已是第七日。
“少爷,天快黑了,咱们这几日带的干粮吃的吃,坏的坏,已经没什么能入口的东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出去了呀?”江月愁眉不展地道。
没错,他们迷路了。
虽然江策也曾怀疑是秦树故意带他们迷路的,但从第三日开始,在前方探路的人已经换成了江月他们,并且,江策不允许任何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所以他们一群人,几乎是全程同行的,岔路的选择也都是江策自己做的决定。
但,他们还是迷路了。
据说原本三日必能下山的路,他们已经弯弯绕绕走了七日。
并且从进入这片山峦开始,天上的雨水就没停过,就好像这片地方不是北方,而是潮湿闷热的南方雨林似的。气候古怪,森林古怪,迷路更古怪。
因为不管怎么走,他们都能绕回那个第一日就歇脚的山洞,当江策以为他们已经走出好远,这一次一定不一样了的时候,那个被他留下做记号的五角星印记,还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山洞石壁上。
真的气氛诡异,又累人。
导致他们已经把备足行走山路的干粮全都吃完了,那些因为酷暑雨季而容易生霉的食物也都不能食用了,一路上以为没有猛兽出没和蛇虫鼠蚁的江策,早已见过了野狼、野猪、各种不知名的蛇,还有一大堆比兔子大的老鼠和各种奇儿八怪的恶心虫子。
这已经演变成了一场野外生存大考验,江策简直欲哭无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日日下雨,所以水随时遍地可以喝,好像森林里还有各种果子和菌类,就是有些分不清哪些有毒哪些没毒,摘取起来有些困难。
所以听了江月的话,身为众人主心骨的江策是绝对不可以泄气的。
于是他打满了十二万分的鸡血,充满活力地鼓励大家道:“大家不要着急,咱们一定是可以出去的。这样,既然身上的干粮已经没有了,那咱们去摘一些野果和菌子来充饥吧!不过,这地方诡异的很,你不知道哪里会有危险,大家不要走散,必须一起行动,明白吗?”
“是!”众人回道。
当然,因为环境恶劣,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隐七根本就是寸步不离地黏着江策,好像生怕江策遭遇不测或失踪了似的。导致这两日,他夜不能寐,食之无味,最重要的是江策几乎都没见隐七去如过厕。
眼见着众人都纷纷四散在周边搜寻可以食用的东西,江策悄悄凑近隐七,为难地开口道:“小七啊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