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九二、心慌与心寒(1 / 2)洗花沃雪首页

都说富贵险中求,为着天下独一无二的位子,三房夫妇早迷了眼,只留下满腔热切。

童晏华回府时,为五郡王带去一个好消息。梁王或许还活着,正在回京的路上。

崇仁听了,登时支起上半身,扯得背上的棒伤又氤出鲜红的血渍来。

“慢慢说,三叔的原话是怎么说的?童俊可有书信送回来?”

童晏华一惊,斜签着坐在床榻边,张开手环住他的肩膀。她心急地看着五郡王背上晕出的血迹,手忙脚乱地张望。刚才她进屋的时候,伶俐姐妹还在床头小意温柔地服侍,被她借口说正事,赶出房外去。崇仁也关心三房的动向,当时顺着她的心意,二话不说打发人出去。

“这可怎么好?快叫太医来!”童晏华提高嗓音,回头往窗外喊人。她不敢揭开衣服查看,一双手不知放哪里好。

崇仁才敷过药,那膏药涂在开裂的伤口上,凉凉的润润的,很快缓解疼痛。刚才一激动,动作大一些,但并不很觉得疼。他一手支肘撑起上半身,一手拉住慌乱的童晏华。

“不用太医。先说正事要紧!”他语调急切,郑重又严肃的神色掩去话里的不耐烦。

苏道宁最先跑进来,又极有眼力见地遵照五郡王的意思,一抬手把跟进来的姬妾仆从拦在次间。他利索地转身,张开臂膀拦下来不及收住脚步的众人,一字未说,只摇着头催促一众掉转头往回走。

伶俐姐妹还想抗议一番,被苏道宁眼里锋利的寒光一怔,失魂落魄地走出去。两人走到廊下,互相搀着手,发现彼此细微的战栗。刚才苏道宁的目光像是刽子手高举的屠刀上闪过的寒光,透着一丝不祥的血色。

俐儿虽是妹妹,却更胆大一些,这会儿也后怕不已。她攥紧姐姐伶儿的手,用力克制心中的恐惧,心思飞快转动。说苏道宁是五郡王分身一般的存在,亦不为过。俐儿偷偷瞥一眼门神一样堵在门上的苏道宁,脊背上爬起一阵寒栗。

伶儿捉着妹妹的手,小声咕哝。“一定又是王妃。不让咱们进去,谁来伺候五爷……”

俐儿扯了扯她,示意姐姐勿要失言。姐姐伶儿心性单纯,因而当时五郡王要赐她们名分时,她劝说姐姐主动求五爷,将她继续留在正院书房里。童王妃不是好相与的人物,曹侧妃更不是省油的灯。当时,她就害怕姐妹俩一同住进后苑,被童王妃一手遮天。只要童王妃略使手段,不拘拿她要挟姐姐,还是用姐姐辖制自己,都是极容易的。

而那曹侧妃更是个疯子!她自己不得宠,又没本事与童王妃抗衡,便挖空心思为她和姐姐铺路。莫看曹侧妃引荐她们姐妹俩时,端的亲如手足,其实只为了不让童王妃好过。而她们想要过更好的日子,自然一拍即合。说穿了,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曹侧妃的用心。只怕但凡童王妃出手陷害她们姐妹,曹侧妃立刻就甘做童王妃的鹰犬,再等事态不可收拾时,反过头再五郡王告发童王妃。届时,她们姐妹自是没用了,而曹侧妃却能扳了童王妃,何乐不为?

俐儿心思游走,视线不由落在门廊另一边。曹韵婵此刻凭栏而坐,面如芙蓉,眼含秋水。她仪态闲适贞静,不见丝毫忧心,可知是个心冷的人。俐儿忽然悚然一惊,目光左右飞快游移,看过曹侧妃,又看一眼苏道宁。一瞬间,她竟在曹韵婵和苏道宁的眼里看到相似的疯狂。

她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视线,再一次确认那种让人心神战栗的凌厉精光。

苏道宁疯了。宁王被逐出聿德殿,梁王江州遇刺,靖王入住东宫,恭王被废郡王。在大王对恭王一再的打压下,他看着五爷从野心勃勃,到不计一切的疯狂。五爷疯了,被大王逼疯了。他知道,五爷从来不是仁善之辈,他心机城府,他汲汲营营,他不甘臣服。可王子生来就有这样的权利,不是嘛?!大王夺走过先隆安王的王位,小周妃为宁王谋划夺回原该属于他的的王位。梁王与宁王所争,靖王蛰伏所为,皆是那个位子。五爷没有能够依恃的外家,没有武将兵权的拥护,没有文臣清流的支持。五爷只能另辟蹊径,犹如火中取栗,这本是及其危险的事。

事到如今,苏道宁心知五爷坐拥天下的心愿可谓渺茫。他料想,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若跟着五爷疯狂一场,成王败寇美名污名,轰轰烈烈地干一场,不枉人世间走一遭。

童俊并未寄回书信,而出让他的心腹带回口信来。毕竟童三爷之前正是因为几封书信,被人捉了把柄。他不肯轻易留下笔墨,为人胁制。

所幸童律铭为了充分显示自家对五郡王的忠诚,用了十二分的心,说得分毫不差。素日在朝为官,也不曾这般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