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洒落的月光,只见一个人手握长剑,凝立在庭院当中。那人身形高大,白发白须,一身飘逸长袍,原来正是老宫主陆长生。
沈月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东游西逛的,误行到了秋溟阁。此处是宫中禁地,寻常不可入内。她立时想到,自己在这偷瞧,实在太过不合适,正想离去。却听刷一声,陆长生挥动长剑,朝着身前划了一个剑圈。
沈月顿时被吸引住了目光,暗忖原来老宫主在练剑,心中不由一阵狂喜。要知道陆长生身为天下第一高手,武功剑术早已登峰造极。能亲眼目睹他一展身手,那是如今旷世难遇的机缘。可毕竟他已近百岁高龄,加之身份地位超然,早已不和人动手,因此鲜有人真正见过他出手的。
沈月心中乱跳,虽然心里一个劲告诉自己不该偷看,实乃不敬,但目光却始终无法移开。
只见陆长生舞动长剑,动作极为缓慢,一招一式清清楚楚。脚下更是慢悠悠的,伴随着剑招,犹如在云端行走一般。
沈月看了一阵,初时颇为不解,暗想这么慢的剑招有什么用呢,尤其整个功架更是瞧得清清楚楚,丝毫毕现。岂不令对手可以轻松预判到整个剑势。
又看了一阵,沈月越看越惊讶。陆长生的剑招虽然缓慢,但无论收发皆是完全同样的速率,配合脚步移动,整个韵律始终保持不变。且在每招攻守转换之间,根本找不到明显的转换点。也就是说在他的招式之中,根本没有节奏和剑势可言。
沈月看到此时,手心不停出汗。心想此等剑法实在太可怕了。看不出节奏来,岂非根本无法判断每一招是实是虚。即可以实又可以虚,随时转化,但对手却永远无法预判,只有等剑刺到身上才知道。而看不出剑势变化,也就无法判断他是守是攻,根本不可能从剑招转换中寻找破绽。
沈月心想老宫主虽然出招慢,但这剑速却随时可以改变,欲快则快,欲慢则慢,只要整体速率不变,威力是一样的。如果自己对上这等剑法,恐怕接不了三五招就要弃剑认输了。
陆长生练了一阵,收招而立。他抬头仰望夜空明月,深深吸了口气,又吐纳而出。开口道:“月儿丫头,可知这是什么剑法?”
沈月一惊,原来老宫主早就知道自己在偷看。她犹如做错事般,低首走入院中,说道:“月儿不知。不过。。。以老宫主的运剑之术,什么剑法都已经不重要了。”
“哦,怎么说?”陆长生问道。
“无攻无守,无快无慢。不管什么剑法都难以破解。”沈月回道。
陆长生一捋长须,呵呵笑道:“好丫头,好悟性。”
沈月扁扁嘴:“不过说来容易,即便懂了道理,要练到如此无相的地步,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能达成的。”
陆长生道:“这世上又哪里真的会有无相的剑法。即便练到我这把年纪,遇上修为更高的人,也一样是能看破的。”
“是。。”沈月道:“只不过比您修为更高,首先得比您岁数更大才行,所以。。。”说着耸了耸肩,那意思是这样的人世上只怕没有。
陆长生哈哈大笑,他看到沈月手中的木汤盒,问道:“这盒中已空,看来里面的美味佳肴不是要送我老头子的。”
“啊。。”沈月把汤盒藏到身后,嚅嗫半天才道:“是。。。给糟白浪的,不过。。。”
“不过一股脑全倒在他脑袋上了。”陆长生笑道。
“您。。怎么知道。。难道。。”沈月一下惊了。
陆长生道:“看这盒中内胆汤水的痕迹就知道了。若是向碗里倒哪有直接扣过来的不是。”沈月一听不说话了,心想还以为糟白浪来告状了。
陆长生温言问道:“丫头,你当真很憎厌他?”
沈月闻言愣了愣,若是昨天之前被问到此问,那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现在就连自己也说不清对糟白浪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想了想问道:“老宫主,月儿斗胆想问您一个问题。”陆长生点点头。“我时常想不通,您为何会允许糟白浪作为宫中的教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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